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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未抬頭，但也能察覺他的眼神是移也不移地釘在我身上，那裡面的意味我不想琢磨，滿腦子裡都是夢中似真似假的人事。都怪阿爹當年捉來的那隻夢饃做事不地道，這吞去的當真全是噩夢嗎?還是說，那年在西荒闖入神殿後真遇到這夢裡的那些人?
好在容竹很快收回了凝視的目光，點著桌子算了算從容道：&ldo;應是再過不久就要到鏡州五煦城了。&rdo;
從他口裡，我才得知，村落本就處在北方，與極北之地的委羽山相去不遠。鏡州五煦城就是在委羽山腳之下的一座邊境大城。
三日之後，馬車行駛到了這座邊境大城的城門之內。容竹掀起帘子，扶我下車。我一抬頭，蒼白空曠的天幕之下，五煦城高聳古舊的城牆背後，一座巍峨尖峰隱沒在盤繞的雲霧之中。
就在我蹦躂下車時，一句話自身後悠悠傳來：&ldo;無論阿羅是不是人，阿羅對我而言也只是阿羅而已。&rdo;
往懷裡託了托留歡的手頓了頓，北風卷著如沙礫的雪擦我的髮髻，我笑了笑：&ldo;走吧。&rdo;
因是極北之地，整座城池都覆著厚厚得猶如糖霜一樣的積雪。臨街的飛檐翹閣鱗次櫛比，雖是邊城，但人頭攢動、熙熙攘攘熱鬧非常。食館、茶館、賭坊、簪鋪，哦呀，還有美人妙極的秦樓楚館。
來來往往的行人之中偶還得見一兩個著藍袍、負長劍，足下章法有度之人。看其他紛紛讓道之人的形容，似對他們很是敬重。
容竹一直緩步隨在四處張望的我身後，見我不住地看那些藍裳人便在後道：&ldo;他們就是委羽山的弟子。&rdo;
我&ldo;哦&rdo;了一聲，隨手拾起身邊攤上的一柄骨扇一開一合，指著酒樓腳下肆無忌憚地橫躺著曬太陽的乞丐們問道：&ldo;老人家啊，你們這裡酒家都不驅趕這些乞者的嗎?&rdo;
猶記得當初溜達到凡間時的情景。那還是一個初生王朝，紫微星高懸，正是鼎盛之時。我所降之地亦是一處繁華古城，不時能見所謂的王孫侯爵出行，聲勢浩大，必是要清道平民迴避的。印象最為深刻的就是路過一酒家時，酒家小二正執著掃帚著實兇狠地驅趕幾名乞丐，正巧一個端著銅盆的出來&ldo;嘩啦&rdo;一盆滾水沖無意的我迎頭澆了過來。
結局我很悽慘，於是我只能讓加害人更悽慘了。阿爹明訓，吃什麼都不能吃虧也。
那賣扇子的老伯將竹攤上的扇子一把把理好，樂呵呵對我道：&ldo;姑娘是初來五煦城吧，你所不知，五煦城中人多受委羽山道義教化，大抵都喜施善行以積累些陰德。這些乞丐多為手腳殘缺、不能勞作之人，素來是受四方八鄰濟養的。&rdo;
我用扇子敲了敲手心，道了聲：&ldo;原來如此。&rdo;又道：&ldo;話說，老伯你這扇子多少銀子。&rdo;
老伯看了看那扇子，搓了搓手道：&ldo;看姑娘是外地人，就算姑娘便宜點，十個銅板如何?&rdo;
我對銀錢本無概念，但甚是喜這柄入手滑潤、骨質清透的扇子。也就一隻雞般的價錢，也還好吧。回頭找容竹要銀子，卻見他自我手中拿過那骨扇正反兩面看了下，笑著對我道：&ldo;此扇不好，不易題字，阿羅不若換一把?&rdo;
他往那攤子粗粗一掃，拿起把竹骨絹面的來：&ldo;這把如何?&rdo;
老漢瞧了瞧我，又瞧了瞧容竹道：&ldo;這位公子倒是好眼光，這是用委羽山中紫竹所作。那紫竹得仙氣滋潤，也可辟邪聚福的……&rdo;
這廂扇子沒挑好，突然一聲爆喝響起在扇攤左側的巷內：&ldo;淫賊，放開這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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