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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天子攜著問全走上祭壇的時候，站得最近的百姓們便十分清晰地看見了皇后娘娘紅腫不堪的眼眶。離得遠的百姓們歡呼起來，聲音幾乎要撼動了天地，問全緊握著蕭遠麟的手心裡冒出熱汗，突然有些侷促起來。蕭遠麟俯身在他耳邊不知說了句什麼，問全禁不住笑了一下，僵直的身體終於捨得放鬆了一點。緊張地看著帝後互動的離得最近的百姓們見皇后娘娘笑了，才恍然大悟似的互相看來看去，跟著歡呼起來。
在被擠來擠去的人群中，一個尼姑看著祭壇上穿著幾乎一模一樣的兩人微微笑了一下，與身旁一位衣著樸素的婦人轉身離開了。如果現在有人分開一絲注意力給那婦人，或許會驚奇地發現這竟是昔日的袁夫人。
翠玉軒的掌柜夾在人群里幾乎被壓得成了一塊餅，但他興奮不已。「欸，我幾年前賣給過皇后娘娘東西！」他喊著，但一個人的聲音像一滴油進了一鍋沸水裡，激不起任何反響來。
本該由天子一人獨自插上的天香卻被蕭遠麟交到了問全的手裡。問全透著面前巨大的鼎爐上成片的白色煙霧望著黑壓壓一片，看不到盡頭的百姓們，手中的天香重如江山。
他將那天香交回到蕭遠麟手中。
「麟兒，你去吧，我在背後看著你。」他說。
蕭遠麟穩穩地接過他手裡的香，在腳下臣民的仰望中，插進了鼎爐中。問全看著他逆光的背影，心中安寧不已。
帝王要乘坐著龍輦從城門口一直到城中央，沿途的百姓們將自己最希望獻給帝王的鮮花灑到帝王身上。帝王將在終點聆聽百姓們新一年的期盼。這個儀式自蕭璒去世，蕭祿即位後便荒廢了。蕭祿怕有人藉機刺殺，百姓們也對皇上沒有任何期待。蕭遠麟即位一年後，心中認可的百姓們才自己又提起此事來。然而皇上卻並從來不參與。
這場缺乏主角的典禮終於在此次圓滿舉辦了。但問全卻在蕭遠麟牽著他的手，想要一起坐上龍輦的時候，鬆開了蕭遠麟的手。
「麟兒，這是你的慶禮。」問全掃視著滿面笑容的百姓們，「讓他們，看著你走過這一路。我就在最後等你。」
蕭遠麟目光沉沉，他看著問全並沒有說話，但意思已經很明確。問全看著這個自己一生中最離不開的人，看著他因為自己突如其來的話語而露出焦躁不安的神情，紅腫的眼睛又微微蒙上了水霧。
「麟兒，我就在最後等你，哪裡也不會去。」他啞著聲音道。
「我們會替皇上看著皇后娘娘的！」離得近的人群中不知道誰喊。起初是一個人，但下一刻就是數不清的聲源。他們喊著，雖然有些人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蕭遠麟放問全獨自走了，成簇的花團不停地砸在車輦上，錯亂了他眺望的視線。他找不到問全在哪裡。但看著那些朝他笑著的人們，帝王只是忍著，像自刎般地煎熬著，否則他將在下一秒跳下車去追尋他想要看見的身影。
問全說在最後等他，帝王隱忍得紅了眼，才說服自己相信哥哥。
蕭遠麟下了車，看見自己面前殷殷望著他的百姓們形成了一堵牆，在他越來越近的腳步中緩緩朝兩邊退開。他走到最後，看到清瘦的身影就站在約定的終點，脈脈凝望著他，目光像穿梭了幾千年。
問全看著蕭遠麟頂著滿身花瓣走到了自己面前，像極了話本里的花仙子。他有點想笑，心卻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一身相同黑衣，卻和蕭遠麟穿出完全不同的清冷感覺的男子從懷中取出了那時隔三年才拿到自己手中的錦盒。他的手抖得不像話。
問全從未像此刻一般認真地看著蕭遠麟的眼睛。其實他們之間，永遠都是蕭遠麟主動得多，坦誠得多。
他哽咽著，從三年前準備的禮物說起，說了許多許多，自己都不知道說到何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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