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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陸拾遺,瀛禾又是意味不明地一笑,搖頭道:「情之一字,我確實捉摸不透,不過季大人你可知道,燕遲要成親了?」
季懷真一怔。
許久過後,才沉聲道:「成親,他同誰成親?」
瀛禾道:「老七今非昔比,在族中盡得人心,草原十九部哪個不想同他攀上關係。」
季懷真又道:「他答應了?」
「那是自然,你給了他這樣大的籌碼,助他一臂之力,他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此時再娶上一個有勢力的夫人,有什麼好奇怪的,我父王當初不就是這樣乾的?否則怎麼會有獒雲?」瀛禾看著季懷真臉上的神情,忍不住笑道:「季大人怎麼這般反應,看著真是可憐。你既走出這一步,引起眾怒,你不死,如何平息民憤,既如此,還在奢望什麼?和燕遲正大光明地在一處嗎?」
季懷真「哦」了聲,漫無目的地看了看,不吭聲了。
瀛禾意味深長道:「季懷真這個人,是註定活不下去的。」
他點到為止,不再多言,轉身就走。
李峁的臉又貼在牢門上,衝著瀛禾的背影焦急喊道:「兄台,你什麼時候殺我,給個準話!我還能活幾天!兄台,兄台,陸夫人——陛下!」
瀛禾不予理會,李峁自討沒趣,將跳到眼皮上的虱子捏下來,回頭一看,見隔壁牢房中,季懷真失魂落魄地坐著。
李峁喊了他幾聲,季懷真都沒反應,等到李峁不喊了,他反倒神神叨叨地一站,墊著腳,扒著牢房中的窗子,往外看。
李峁知道他在等誰,盯著季懷真看了會兒,嗤笑道:「傻啊——你季懷真也是個痴人。不早就猜到了,誰會傻到放著皇位不要,你季懷真當初不還肖想過攝政王之位,怎麼現在還肝腸寸斷起來了。」
一連幾日,季懷真都踮著他的坡腳扒著窗台看,李峁跟他說話也不吭聲,直至站不住了,沒力氣了,心中那點念頭快要消失殆盡了,才鬆了手,跌坐在地上,和李峁隔著木頭樁子隔出的牆,背靠背坐著。
李峁在他背後嘀嘀咕咕,一會兒笑,一會兒嘆氣,季懷真側耳去聽,發現他在說:「城破之日,我不該自己逃跑……應當帶上你……你一死,我經常夢到你……若我不是皇子,是個尋常公子……」
季懷真狐疑道:「你在想誰?」
李峁道:「想你姐。」
話音未落,季懷真的手便伸了過去,死死掐住李峁脖頸。李峁喘不上氣,臉紅脖子粗,險些拉在褲襠里,不住捶地求饒,季懷真才冷哼一聲,放他一馬。
李峁猛喘不止,喘完又笑,笑完又哭,撒潑道:「我是真的愛她,我心裡有她!沒人信啊。」
他哽咽著啼哭,上氣不接下氣,哭死去的季晚俠,哭即將赴死的自己。
等他哭累了,不哭了,季懷真才哼笑一聲,冷冰冰道:「你這樣的人,最識趣,最惜命,我姐活著的時候你未必愛她,她死了你才最愛她,你這樣的人……燕遲究竟答應你什麼了?既知復國無望,既知註定是這樣一個下場,你竟還心甘情願做了。」
李峁也跟著一笑,平靜道:「他答應我,拼盡全力保住阿全,讓他如尋常孩童一般長大,還保證我,大齊朝臣,都能活下來。」
季懷真不吭聲了,抬頭,怔怔看向窗外,一隻燕子正從窗口掠過。
背後傳來腳步聲,他和李峁循聲望去。
燕子飛過來,拓跋燕遲也來了。
他一身黑色蟒袍,箭袖,頭髮高高束著,當真意氣風發,當真丰神俊朗,和季懷真這階下囚已有雲泥之別。侍從跟在他身後,一人手捧白綾,一人手捧托盤,上面放著疊糕點,熟悉香味飄過來,季懷真認出來了,是雲片糕。
季懷真看著那白綾,明白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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