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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祁將軍,你們在軍營里,也能見到女子麼?」挽竹忍不住問道。
養尊處優的人,根本不曉得塞外的殘酷。祁炎斟了酒,淡淡道:「能。」
「軍營里能有女人?」紀初桃微微訝異,「是家眷麼?」
天真而乾淨的語氣,讓人連嘲笑不來。
祁炎姿態隨意,低聲道:「有些是戰俘,有些是家中犯事牽連進來的營妓。」
專供將領或是立了功勳的軍士慰藉享用,戰爭是件很折磨心志的事,他們需要用鮮血和女人刺激士卒,使他們克服對死亡的恐懼。
紀妧剛掌權的那幾年,軍中營妓達到了空前的數量……後面這些,他沒有說出來。
殿中似乎安靜了一瞬,各人的目光都飄忽起來,仿佛觸碰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禁忌。
紀初桃懂得沒有他們那麼多,故而臉上不見絲毫鄙夷或是唾棄,只是輕輕「噢」了一聲,嘆道:「她們真可憐,還有機會再從良麼?」
祁炎暗自一嗤。
被送進軍營的女子都是家中犯了滅族重罪的,能活過三年的都是罕見,哪還有從良的機會?
祁炎沒碰過她們,偶爾遠遠地看上一眼,她們眼裡全是麻木和沉重的死氣。
「有一次夜巡,我聽見營帳里有女人在哭。」大概覺得自己應該講個故事收尾,祁炎古井無波地開了口,講述了自己和那群女子唯一的一次交集。
夜裡,女人哭聲……聽起來有些瘮人,一時殿中人都豎起耳朵,屏息以待。
「循著哭聲找去,是個很年輕的少女,臂上都是傷,捧著一件被撕破的新衣裳,哭得很兇。」祁炎繼而道。
那群女子通常都是死氣沉沉的,眼淚早就流幹了,鮮少能像那少女一般哭出聲來。
「是因為太疼了嗎?」紀初桃敏銳地抓到了「傷」這個詞,低落嘆道。
「不,她在哭自己被撕破的新衣裳。她說,那是她的心上人送給她的念想……」
在她們眼裡,自己的命還不如一件衣裳乾淨珍貴。這就是「營中女人」賤如草芥的一生。
故事還未說完,忽然被一陣猛烈的咳嗽聲打斷。
紀初桃正沉浸在故事中,猝然被嚇了一跳,抬眼望去,看到悶咳得眼睛通紅的晏行。
「晏先生,你怎麼了?」見他實在嗆得厲害,紀初桃關切道。
「沒、沒事,被酒水嗆著而已。」晏行抖開摺扇,擦著嗆出的眼淚苦笑道,「大過節的,祁將軍做什麼要講這樣悲傷的故事?我啊,是最聽不得女孩子家受苦的了。」
祁炎看著頭一次失態的晏行,劍眉一皺,眯起了眼睛。
紀初桃也覺得那群女孩子家太苦了些,感同身受,十分難過。
明明犯事的不是她們,卻要遭受這般非人的待遇。若是自己能修改律法,第一條就該定下「禍不及妻女」,反正犯下滔天罪行的男人們大多涼薄,是不會因為牽連妻女而有所收斂的。
紀初桃嘆了聲,朝一旁的祁炎道:「小將軍,你還是別說了。」
祁炎的思緒被打斷,眉頭皺得更緊些。
那個晏行的一言一行,就這麼令她在意?
酒水入肚,心裡那把無名之火燒得更旺了些,幾乎要灼痛肺腑。然而越是吃味,他的臉色便越是冷沉。
片刻,他起身道:「臣不勝酒力,先行告退。」
說罷,也不等紀初桃挽留,便徑直起身出了廳堂。
上元節,公主府燈火燦然,將曲折的長廊映出一條橙光鋪就的路來。
祁炎並未走遠,尋了個沒人的角落,撐身躍上雕欄,坐在紅漆欄杆上平復陰沉燥郁的心情。
他不知自己這種失控的糟糕情緒從何而來,只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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