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颯颯寒風呼嘯著鏟起幾片雪白,落在棗紅暖轎上。紅白交錯之間,仿佛還透著幾分未散盡的春節餘溫。
——冰冷到與節日格格不入的溫度。
「大公子,真的無需小的替您燃上暖爐麼?」
小廝看著對面冷冰冰的黑衣少年,語調怯懦,隱隱帶著冷顫。
元月十九的天說不得暖和,少年卻只著一襲墨色長衫,虛虛披著件單薄披風,坐在陰冷的轎中輕輕撫摸著身前冰塊般凍人的石琴。
小廝的話他恍若未聞,低垂眼睫仿佛全身心都貫注在石琴當中。
其實第一世臨死前,他就在數九寒冬之際被人關在漏風小破屋裡整整七日,連件披風都沒有。
那七日裡,每日都有呼嘯的風摻著冰碎,刀刮似的割在他身上,他早就習慣了這般寒意。
或者說,此刻的寒意還不及第一世他被關時的一半。
祁子臻細緻地撫摸著石琴上每根琴鍵,未曾抬頭,更未曾應答。
好半晌後,他終於淡漠開口:「轎簾。」
小廝不敢再多嘴,哆哆嗦嗦應聲,忙起身將轎簾挽起,任由轎外冷風肆意鑽進陰冷小轎內。
衣擺順著風意捲曲,搖搖晃晃地顯出祁子臻腳下那雙簡陋樸素的黑布鞋,隱約間還能看見一截瑩潤白皙的腳腕。
堂堂丞相嫡長子過得這般樸素,恐怕說出去都無人敢信罷。
祁子臻牽牽嘴角,沒泛起多少情緒波瀾。
他抬起早就被凍得通紅的雙手,重重落在琴鍵上。
「叮——」
清脆的聲音迴蕩在靜謐街道上,宛若一道敲擊在寒冬冰面上的小錘。接著又是幾道零散的敲擊聲,仿佛敲擊之人只是閒來無事,不小心碰到。
隨著敲擊聲逐漸流暢,散亂的幾個聲音如同零落水滴緩緩融入結冰的清泉當中,冷冽而又清澈,甚至能聽出敲擊之人遺世獨立的漠然。
石琴獨有的清脆音色叮叮噹噹地從石橋上傾瀉而下,清冷孤傲的曲調像是要零零碎碎化成冰霜,與橋下冰河融為一體。
過路行人漸漸聚集在石橋之下,或驚嘆,或欽佩,或沉浸。
恰在這時,原本灰濛濛的天空里飄下幾朵雪花。
「又下雪了!」
一個五六歲的小孩扯著身旁男子衣擺驚呼出聲,反被男子示意噤聲:「莫吵,若是吵到仙人我們可擔待不起。」
男子也是此前聽到過祁子臻演奏的一人,幾乎每次祁子臻演奏時天上都會飄雪,而且他穿得十分素淨,附近年長些的百姓早已把這位不知名的公子當作仙人。
石橋周圍空地算不得大,附近圍攏上來的人都在冷徹樂聲中聽到小孩的驚呼與男子這番話。
他們沒有喧鬧著討論起來,但心底幾乎都是對這番話的認可。
大凌王朝信奉天有神明,甚至復原了曾經被摒棄的國師一職,國師地位更是能同丞相平起平坐。
當今國師每逢祭祀都身著一襲赤黑長衫,潛移默化之間,但凡能將黑衣穿出清冷高潔氣質,容貌更是無可挑剔之人,都會被尋常百姓奉為仙人。
當今國師是第一位,這位小公子便是第二位。
最初駐足此地的那名小童看著祁子臻行雲流水般的敲擊動作,眼底流露出更多驚嘆,呢喃似的感慨:「我這算不算也見過仙人了?」
之前還不信他的女童這會兒也頓在原地,緊緊抱著懷中殘書,望向人群中心泰然自若的少年。
「我想不盡然。」
宋堯旭卻在這時微微搖頭,再看向轎中少年時眉間輕攏,透著些許憂愁。
尋常人家為日常生活忙碌,甚少會在意某些細節,或許只覺得那位小公子氣質出塵,可他卻看到了那小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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