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畴拿手捂着嘴,嘘了一声,示意他小点声,言语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这哪儿是为喜庆,年初主子亲眼瞧着建的这宅子,和黔山那间一模一样,还没想明白呢?还有灯笼,夫人那时候也挂过样式差不多的——”
说到这儿,他忽地截住,像是生怕远在正房里的崔净空听到。幸好“夫人”两个字一出,田泰也不算蠢,登时反应过来。
李畴叹一口气:“说是要大办升迁宴,可个个携家带口,独自己形单影只。回到府上,又冷又黑,思及旁人对影成双,自个儿故人难觅,哪儿能高兴起来呢?”
尾音消失在扑朔朔的静谧雪声中,两人一时无言,都瞧着不远处的梅花,霜雪满枝头,沉甸甸的几乎要压折。
崔净空这三四年间素有不寐的病症,起初只是夜间不易入睡,浅眠易醒,然而自去岁起愈演愈烈,常常一宿一宿睁眼到天明。
他的确异于常人,并不因此受困,照常朝参上值,可到底是血肉之躯,撑不过一个月,夜间忽而头疼欲裂,从床上跌撞着翻滚下来,闭目不知生死,奴仆闻声闯入,这才赶忙去请大夫。
本以为是他公务繁忙,心脾两虚,喝下几副药细致调理便无恙。谁知这点毛病越治越重,几乎无法,每日能睡上一个时辰都算老天保佑。
脸色一度苍白如纸,以至于有日上朝,圣上见之十分担忧,勒令爱卿在家养病,派去御医为他诊治。
查不出名堂,药喝了一碗又一碗,不见半分好转,御医对此束手无策。
身体渐渐虚弱,行走时好似一杆竹竿撑着衣服挪动,连神智也慢慢变得迟缓。
去岁冬,整整四日未能合眼。第五日清早,崔净空推开门,见到门外守夜至明的李畴,面容漠然,话音比往常要快一些:“可看到夫人去哪儿了?”
李畴十分惊惧,堪称膛目结舌地望着他——男人身着一件熟悉的、单薄的月牙白袍。
没人知道他还留着这件旧衣,李畴以为除了他那时慌乱留下几件,其余的全被烧成灰了才对。
然而这件几年前陈旧泛黄的月牙白袍,不知何时被他藏起来的,亦或是没注意塞到了柜底,现在堂而皇之翻找出来,十七岁时的衣衫已明显小了,很窘迫的短了一截,悬在小腿处。
可崔净空这样心细如发的人却对这个异常全无所察,同样也未发现房里缺了梳妆镜、美人榻和本应成双成对的并蒂莲枕头。
见李畴宛如呆傻一般,崔净空神情骤然阴沉下来,心知必然出了事。
可此时没空治他看守不力的罪,他急着去找冯玉贞,分明昨日才从灵抚寺回来,寡嫂还为他求了一块平安符,怎么一觉醒来,身边便不见踪影了?
大步走开,却发觉身处的府宅并非是他们的家,一草一木无不陌生至极,回廊曲折,园林幽深,遂及时顿下脚步,知晓自己大抵是无意识间被挟持而走,困在这个迷宫似的地界了。
是谁?钟济德按捺不动,提前下手了吗?胸口一阵憋闷,崔净空只觉得迷茫至极。
他被关在这里,那嫂嫂呢?
李畴差点跟丢他,怕拦不住,慌张间拽上了一头雾水的田泰。
好不容易赶到,呼哧喘气间,便愕然撞见崔净空面墙,略弯起腿,向上猛一跳,双手敏捷地扒住墙头,竟然是要借力爬到墙上去!
然而崔净空始料未及,身体压根经不起此番又蹦又跳的折腾,两臂使不上力,身体直直下坠,踉跄着险些摔倒在地,还好田泰眼见不好,抢前扶了一把。
身形晃了晃,崔净空这才站稳,难不成是被下药了?他总算发觉到今早一切都隐隐地透着不对了。
他垂下头,伸手握了握拳,确有点脱力,从手上瞥过的瞬间,忽而意识到:袖口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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