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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发生淤塞,碰上枯水期,水军都玩不转,下船走陆路大规模进入,那就是自讨苦吃。
再就是开头提到的合肥,自濡须水北上,入巢湖经合肥,由淝水至寿春入淮,上游有汝水、颍水,下游有涡水、泗水,颍水可至许昌,泗水接连彭城,从江淮到黄淮,大半个中原都囊括其中。
而从北方南下,一旦突破濡须口,得以进入长江,下游的建康与长江中游就会被割裂开来,桓温当初移镇姑孰,正是以此威胁北面的建康,濡须水汇入长江处的东岸就是姑孰所属的于湖县,与南面的芜湖县同属丹阳郡。
三家争夺京口兵权,其实在桓温死后就开始了,当时作为各方妥协,以吴国内史刁彝,出任北中郎将、徐兖二州刺史,镇守广陵,卢悚起事时,负责看守废帝司马奕的人就是刁彝。
刁彝早年曾为父报仇,因经历相似,得到桓温赏识,最终却未得重用。吴国内史是刁彝当时看守司马奕时出任的职官,其实就是临时来当个牢头,吴郡是陆氏的大本营,他一个北人又家族衰败,根本没实力叫板,其本官与之后拖延为桓温写锡文的袁宏一样,都是尚书台下的吏部郎。
而谢安自哀帝时离开桓温幕府后,至桓温病死,担任吏部尚书已经十年有余。桓温死后不久,袁宏随即升任东阳太守,他在桓温幕府中长期不得志,但少年入仕之初却是受谢尚提拔,早已打上了谢氏故吏的标签。
刁彝之子刁逵、刁畅、刁弘都不注重名誉,都亲自经商营利,广置田产多达上万顷,蓄奴数千人,而且为了搞钱毫无节操,赌档、放贷也是寻常,而且还纵容手下设局诓人参赌。刘裕年少时就被刁逵坑过,后来刁逵追随桓玄篡晋,被起兵讨伐的刘裕所杀,家中子侄无论长幼,几无幸存。
刁彝死后,王坦之以外戚身份,在京口兵权的争夺中占据优势,仿照此前庾氏兄弟、褚裒出镇的先例,出任北中郎将、徐兖二州刺史,镇守广陵,可兵权到手却也离开了中枢,率先出局。
桓温死前,入建康吊拜简文帝司马昱时,当时三家联合抗衡桓温,王坦之与谢安率百官在新亭郊迎,桓温设宴相邀,暗地里命部曲于隔壁埋伏。
王坦之因此前撕毁司马昱以桓温摄政诏书一事,心中十分害怕桓温当场翻脸,于是向谢安问策。王坦之的儿子王愉,在哀帝司马丕死后,娶了桓温之女桓伯子,司马奕被废位时,双方也曾有过联合。
谢安从容回以:“晋祚存亡,在此一行”,随即陪同赴宴。
二人察觉是鸿门宴后,曾当着司马昱之面怒撕诏书的王坦之,席间惊慌失色,紧张到汗流浃背,手中笏板拿倒了都未察觉。
谢安却能维持镇定,神态自若的说:“安闻诸侯有道,守在四邻,明公何须壁后置人邪?”
一句话就让桓温笑着撤去伏兵,因为谢安敏锐的抓到了关键,不仅放下身段,谦称自己,尊称桓温,还抬高吹捧其为诸侯。
桓温虽然手握重兵,甚至擅行废立,但与王谢这种顶级门阀比起来,桓氏还是略有逊色,而他早年因行伍经历,一度被这些高门子弟蔑称为老革,因此始终渴望得到这些顶级门阀的支持和认可。
可由于根本利益上的冲突,以及对土断政策的维持,已经从次级士族转变为藩镇军阀的桓温,与想要维系对江左政权主导地位的王谢高门,注定走不到一起。
而在成功化解桓温带兵入朝的危机后,原本齐名的王坦之、谢安,可以说是高下立判。王坦之向来高傲,急躁、欺软怕硬、固执的性格,更是与父亲王述如出一辙,经此一事后心中本就生出郁结,后来又因出镇丢了辅政之权,更是郁郁成疾,次年就病死在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