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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管緊了自己的眼睛,只照一照她腳踝兩邊,「沒見紅腫,應該不妨礙。」
「可是,疼吶。」那音調十分委屈,疼得像是將哭未哭。
了疾不由抬眼看她,在她眼底察覺一絲狡黠意味。然而又怎麼樣呢?明知她是在撒謊耍花招,也做不到拆穿訓斥她。
怪誰呢?怪他自己佛心不定,意志不堅,給了她遐想的餘地。
既然管不住她,還是只能管自己。他立起身,接過燈籠,「不要緊,明日起來倘或還疼,再請大夫來瞧瞧。先穿上鞋襪,山里冷。」
的確是有些冷,他的不為所動,令月貞腔子裡的熱情一陣萎敗。他到底有沒有一點愛她?她又再懷疑了。也或許,是她還不夠美,手段太拙劣,不足以撼動他的心。但這番舉動,的確是她一切的廉恥與勇氣了。
她一點點穿上鞋襪,如同一點點在人眼下脫去衣裳,滿是不甘與屈辱。
兩人一前一後,沉默著走到屋前的小路上,月貞轉了道,倏然回身叫住了循上而去的了疾,「李鶴年!」
了疾在石階上回首,隔著吊梢的松竹,望見她眼裡的怨懣忽起忽落,隨之倏起倏落的,還有一點眼裡的螢火。
他的心也同時在沉浮著,只恐她那點莫名的情愫落下去,又恐落不下去。左右為難,腹背受敵。
她接下來卻是無話可說。兩人無聲相望,思緒起伏。
聽見「吱呀」一聲,珠嫂子開門出來,「我的姑奶奶,怎麼坐了這麼久?還當你要睡在巧大奶奶屋裡呢。」
正好,什麼也不必說了。月貞跟著她踅進屋去。
芳媽也在榻坐著,打著哈欠抱怨,「怎麼在那頭坐了這樣久?我的奶奶,出門了也要省事,就跟放飛的鳥似的,只顧著玩。明日太太們到,早起還要到大慈悲寺那頭查檢他們住的屋子呢,還不早些睡?」
月貞沒聽見似的,自往臥房裡睡了。
這一夜翻來覆去地想,拿到那兩丸藥又該如何?難道真給了疾使用?那可就真成個「淫婦」了,給人知道,不單臉面難保,恐怕性命也難保。
況且了疾又會怎樣看待她?他方才不是不知道她的意思,沒戳破,業已給她保全臉面了。
翻過身,卻聽見鴉啼空谷,對著窗外一彎月。這裡月冷夜清。何止是這裡,只怕餘生都是如此。闔家人口明天一到,又要熱鬧起來,但人人都自說自的話。琴太太暗打她的算盤,霜太太強撐她的顏面,就連惠歌那半大的小姐也在心裡籌謀她的婚事,芸娘緇宣更不必說。
熱鬧不過是利與益在平和底下的交鋒,恨與怨在虛偽里的碰撞,其實各人的靈魂鎖在各人的腔子裡,鎖得牢牢的。她想到自己也要慢慢地被封鎖起來,在徹底麻木之前,只有了疾能給她一點熱切與苦痛。
不覺淚濕冷枕,月貞抬手搽一搽,覺著驚訝,何至於哭得這樣子?他並沒有哪點傷害欺負她。於是念頭忽然又轉,覺得值得冒這一趟險。
畢竟餘生連眼前苦痛的機會都少見了。她還有什麼機會再去遇上別的什麼人?只剩下那枚月與無盡的荒涼歲月。情願痛,也不要麻痹的活著。何況她嫂子說過「疼是會疼一點」,疼想必也是愛的一部分,它令愛愈發深刻了。
至於了疾怎樣看她?也顧不得這許多了。反正他無論是愛她還是恨她,都是沉默。他越是老實,越是要逮著他欺負,誰叫她可欺負的人並無幾個。
打定主意,月貞這一覺反倒睡得踏實,一睜眼便聽見巧蘭來喊她,二人帶著僕婦往大慈悲寺那頭去收拾太太們睡的禪房。
霜太太生怕屋子不乾淨,早前吩咐巧蘭給她屋裡熏了極重的香料。玉朴甫進門,便驟斂眉頭。
大慈悲寺的老住持玉芳很擅察言觀色,忙上前一步合十,「寺里香客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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