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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不捨得把自己與義父共處的那段時間向任何人提及，如錦衣夜行，心懷珠玉，仔細呵護，生怕它受到一點點的玷污。
但或許，對義父而言，那不過是一段可以隨意對旁人提起的往事，是一件微不足道的談資而已。
到頭來，義父最在乎的，只有封如故這個師弟。
為斂心神，如一雙掌合十，右手尾指卻屈伸著，抵上了左手尾指上纏繞的紅線。
心跳聲聲，聲聲可聞，卻柔和得驚人。
如一充滿殺伐之意的心，隨著這紅線的安撫，奇異地漸漸平靜了下來。
不管劍上染血幾何，只要聽到義父的心跳，他便能迅速靜心，斂起一切惡劣念頭。
歸根到底，他只是不想叫義父看出，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人罷了。
……在義父面前，他不是如一，不是會娑婆劍法的護寺之人、不是毫無濟世之心、只會送人超度的玉面殺佛。
只是義父的紅塵而已。
在他心弦漸定時，外頭傳來了羅浮春與封如故的對話：&ldo;師父，我水都打好了，你隨時都能沐浴!&rdo;
&ldo;沐什麼浴，剛才都泡脫皮了，不去。&rdo;
&ldo;師父，那池子裡死過人……&rdo;
&ldo;這世上哪裡沒死過人。他們都睡下了嗎?&rdo;
&ldo;那些小魔頭?不知道，應該是睡了吧。&rdo;
足音一路響至偏殿，偏殿的門開了，又關上。
封如故踱入殿中。
黑暗裡，聽不見呼吸聲。
他們果真沒有睡著，聽到有人進來，個個都屏住了呼吸。
封如故在床邊坐下：&ldo;別憋著啦，小心沒被抓住打死，先被自己憋死。&rdo;
四雙眼睛悄悄張開，彼此打量了一會兒。
最終，還是年紀最大的小魔修最先開口：&ldo;雲中君，我們，會死嗎。&rdo;
封如故打開桑落久為他準備的儲物囊，從擺放整齊、標好標籤的小匣子裡取出竹煙槍，引燃，呼出一口清新的竹息：&ldo;會死。誰都會死，但不是現在，也不是明天。&rdo;
&ldo;您會把我們交給文門主嗎?&rdo;
&ldo;這個不會。文老兒討厭我，我不會讓討厭我的人稱心如意。&rdo;
幾人再次對視，覺得這名雲中君委實捉摸不透，算不上正，可也算不得邪。
&ldo;您為什麼要救我們?&rdo;
&ldo;為什麼呢‐‐&rdo;封如故拖長了聲音，&ldo;讓你們欠我一個人情唄。等你們長大了，我再往回討。交易公平，先賒後還。&rdo;
&ldo;我們……能去哪裡呢?我們還能長大嗎?&rdo;
年紀最小的魔修陷入了迷茫。
&ldo;&l;遺世&r;那裡，我們也不能回去了。文門主叫我們阿爹阿娘每次來，都得從&l;遺世&r;裡帶出些有用的東西，劍譜、心經、藥訣、兵刃……上次，我阿娘沒能找到有用的東西，被迫無奈，為我盜了一把劍，為著這個，她已經被趕出了&l;遺世&r;，我都還不知道她是否還活著，我還能不能見到她……&rdo;
說著，他嗚嗚咽咽地哭了出來。
封如故卻道：&ldo;這種事不要問我。我又不是你阿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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