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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聽說官家是這樣刻薄的人呀,謝郁文大感詫異。詫異之下,就忘了規矩,叛逆的心衝著脊梁骨一挺,眼神往頭頂上撩,反駁的話順勢溜出口,「那倒也不是。官家明鑑,民間通俗文學的一面是藏污納垢,另一面卻是有容乃大,它自由自在,形式活潑,潛藏了許多生動的人間光輝,是眾生百態的瑰寶——士大夫虛浮的唱和詩文里,可尋不著這些。」
口齒還真伶俐,三言兩語就為淫詞艷曲平反了,還瑰寶呢,虧她有臉說。
官家淡漠的面具有些掛不住了,嘴角微沉。他迎光而立,光線太好,刺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眼前的人雖抬了頭,卻只見一團雪亮,五官儘是模糊的。
看不清,也不妨礙橫豎看她不順眼。官家一聲冷哼,「謝忱就是這麼教你規矩的?」
天子不發話,底下人哪有抬頭的道理,謝郁文自知理虧,垂首又一叩頭,諾諾請罪,「民女無狀,請官家責罰。」
意思是請罪的意思,聲口是好聽的聲口,怎麼話卻這樣乾巴巴的?連句粉飾的軟和話都不會說麼。
官家開始覺得謝忱先前的話,或許真不是在自謙,獨養的一個女兒,還真像是被縱得沒規沒矩,粗鄙不堪。
想起梁王提到她時熱切的神情,官家感到匪夷所思。周昱斐那個混小子,摘遍中京滿城花,從沒見他將誰放在心上,怎麼來了趟餘杭,就被這麼個山野丫頭拿捏住了,真是看慣了珠玉吃慣了珍饈,開始覺得刺手的野草新奇嗎?
不對,也不是野草……官家沉吟,瞧她伸長脖頸俯在那兒的樣,細弱伶仃的胳膊腿兒,活脫脫一隻野鷺鷥。
官家有意叫野鷺鷥收收骨頭,半天沒發話,謝郁文只好跪著。
她這輩子都沒這樣跪過,謝家長輩不在了,至多每年元日時給爹爹磕個頭,膝頭點地的一下子,立時就有侍女扶她起身了,哪受過這種對待。
青磚石冷硬,謝郁文膝頭已然隱隱作痛,可煌煌聖目盯著她,不敢有什麼大動作,只得隱蔽地以手撐地,在兩膝間交換重心,好緩一緩受力的那塊骨頭。
這些小動作,自然逃不過官家的眼睛,登時眉頭一跳。野鷺鷥還真是嬌貴,一炷香的功夫都跪不起。
到底還得顧忌著些謝忱,將人家女兒喊上山來第一天就跪殘來,也不是個事兒。也罷,官家眼帘一掀,調開視線,冷聲開口,「起來吧,站著說話。」
謝郁文鬆了口氣,口中謝恩,起身時膝間一虛,眼見著又要摔個趔趄,這下連儀態也顧不得了,伸手往邊上的細柱一勾,纏藤似的穩住身子,喘了口氣。
想必她這姿勢十分可笑,謝郁文側眼一覷,只見官家眉頭緊鎖,大有嫌棄的意思。
官家怎麼想她,她倒是滿不在乎,往邊上挪了兩步,半倚著欄杆站定了,揚臉又告了聲罪,「叫官家見笑啦,民女久居餘杭,沒什麼見識,驟然見了聖駕,心中惶恐,以致御前失儀,絕對沒有不敬的意思。」
她自那當頭的日影下挪開了,官家這才終於瞧清楚了她的臉。雖料著野鷺鷥多半長得不壞,不然也不能叫周昱斐念念不忘,可不壞到了這個地步,還是叫官家多看了兩眼。
美人倒罷了,宮裡不缺,可這野鷺鷥有種十分生動的氣韻,此刻應當是有些不開心,口中謙卑地請罪,眉眼間卻一股子不羈攢動流轉著,這便與後宮裡所有的姑娘都不一樣。
一個在高闊天地間撒丫子的野鷺鷥,果然有些……野趣。
官家這麼將她囫圇一通打量,其實也就是剎那的功夫,回過神來,又挑起之前的話頭,指一指邊上的「陽羨溪山」,連名帶姓地喊了聲謝郁文,「你方才往那院子裡瞧什麼呢?知道朕在,還左顧右盼地打量,謝忱真沒教過你規矩?」
確實沒怎麼教……可爹爹不是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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