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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大雪。
天还未明透,张明月便被馨儿叫醒收拾行装。以掌馔的身份入宫,虽不至于是最低等级的宫女,但肯定不能带着自己的丫鬟。一大早,馨儿心情低落,对张明月恋恋不舍,闷闷不乐地给张明月梳着妆。
半年多以来,馨儿已经教会张明月梳简单的发式,但今日,馨儿却坚持给张明月梳最后一次。见馨儿这样,张明月只能安慰她:
“好馨儿,这又不是生离死别,说不定什么时候,咱们还有机会见面呢。”
“小姐,你倒是心宽。我都听夫人说了,那宫里,恐怕只能进去,想出来,不知得有多难呢。”
这样的基本常识张明月还是有的,她好不容易提起的一点兴致,在馨儿的唉声叹气中又低落了下来。
不过,很快,张明月又有了信心,前一世,她可是个吃货,出于对“吃货”这个身份的尊重,她学习了不少吃食的做法,那些手艺,拿到这时,应该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进宫,最重要的,不就是要讨好自己所在的宫里的大boss吗,仁寿宫的大boss不就是周太后吗,一个老太太,陪着唠唠家常,再给做点好吃的,难道拿不下她吗?
想到此,张明月又燃起了对未来美好的希望。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不管前面多困难,总还能找到一个让自己坚持和开心活着的理由。
不觉已经到了辰时。门外,金夫人安排雇了一顶小轿,早已等候着了。临出门,金夫人又塞给张明月一个绣工精巧的荷包。张明月摸了摸,知道里面装了几两碎银子,心中对这个家、对父母亲更是感激。
这些日子以来,张明月已经看出,自己这个家完全是刚刚够的上温饱的水平。仔细一打听,才知道自己父亲还是未入流的、替补的官员,而这样的官员,每个月不过能拿到三石的癝给。对比自己时代的购买力,张明月惊奇地发现父亲不过是一个月才能挣一两千块钱工资的穷人啊!
而这样的穷人,偏偏社会地位还挺高,相当于现在的博士后了。所以要为了门面,还得再养几个仆人。因而,在自己家里,除了父亲的癝给,父亲平时还需帮人写写字,母亲还需做做针线,才能勉强维持一家的生计。
张明月要进宫,金夫人拿出这点碎银子,很可能就是家里唯一的一点积蓄了,张明月怎能不感动!想到此,张明月将荷包里的银子拿出,只收下了荷包,将银子又递还给金夫人,说道:
“娘,这个荷包我留着,算是进宫后的一点念想。银子你们留着,万一家里有个急用的。”
金夫人自然不愿意,可坚持不过张明月,最后只得作罢。
张明月上了轿子,时辰不容耽误,四名轿夫很快起轿。一直走到巷子尽头,张明月忍不住掀起轿子后面的窗帘又看了一眼自己今世的家,看见张峦和金夫人、两个弟弟并几位家仆还站在门外,心中一阵酸涩,泪水滚滚而落。
小轿自吱呀吱呀,在辰时末时,赶到了宫门口。几经通传,仁寿宫里出来一个嬷嬷,先是一怔,而后也不多说话,直接领着张明月往仁寿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