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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良愣怔，潘孤雁已经一头扎回被子里不说话了。他不解也不好继续追问了。
很庆幸，来葵水前面最痛的两天已经因为发烧迷迷糊糊扛了过去，昏睡中的水深火热、刀绞大肠总强过清醒的疼痛。
中午她喝了容元香熬的粥，天近傍晚的时候，中药的效果已经完全发挥，身上过分的热退去，她主动向容元香提出，去隔壁屋子过夜。
容元香本来不想答应，但一看她那单薄的身子，和一脸病容，又心软答应了。
“我买了梨，清热降火的，”容元香看着潘孤雁走向厨房的背影，道，“就在灶台上，我给你削两个？”
潘孤雁头也没回伸手去拿袋子里的梨，原封不动的回答容元香对小时候的她说过的话：“皮也有营养。”
容元香觉得潘孤雁在和她置气：“叫你和娘说话要客气。”
潘孤雁又在厨房摸索了会儿，喝了杯水才慢吞吞走回来：“之前中的那三百两票子非得本人去兑吗？如果人死了会不会报废？”
容元香皱眉：“你少气我死不了。”
潘孤雁觉得心里冰火双重天，她只没有表情地点头，轻轻靠着墙，又问：“之前我带回来的那些灵石你拿去钱庄兑了，现在还有多少？够用多久？”
潘孤雁总说官话，容元香最近也接触些只说官话的人，便也习惯了说官话，还是她独有的带着点儿方言味儿的调调：“你问这个做什么？”
潘孤雁眼里闪起一点点跳动的光，看着地面抿紧唇没有说话。
容元香也算习惯了潘孤雁的沉默，此刻顿了会儿，狐疑道：“你不会想拿点钱偷偷背着我跑回你那个义宗去吧？”
像是在瞬间被冻结的湖，潘孤雁感受到从自己心脏那个位置开始，寸寸冻结，血液也快流不动的感受。
她的背好像和墙长在一起了。
“你给老子收敛点儿那个野劲儿哈！”容元香见她不做应答，以为自己说对了，“我警告你，病刚刚好点儿，你又张牙舞爪嘛！”
潘孤雁颤抖着笑，低着头，披散着的头发也跟着晃。
在容元香看疯子的眼神下，她笑到刺耳，再笑到哽咽，直至笑不出来，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扬起笑，仿佛得到一个重大答案，在这一刻终于确定了前进方向，内心为此获得了极大的安宁和满足。
“没有，怎么会呢？是你生下了我，养大了我，辛苦伟大，即便和我相互撕扯到伤痕累累……也改变不了你是母亲的事实，且拼尽全力让我也苟活于这满目疮痍的世界。”她平静地抬起头，平静地说，心脏却痛到不能呼吸，“我报答还来不及。我只是想问，那点钱……还够不够用？”
容元香缓了神色，主动屏蔽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这几天利用那笔钱赚了很多，你没什么好担心的，过后不管你的婚事和谁定，嫁妆都不会差。”
“你先拿张十两银子的银票给我吧。”潘孤雁一手抱着一个梨，一手摊开掌心，“我今天晚上联系清师姐回来，我还那个抽奖的钱给她。”
容元香虽不疑有他，却还是口上敲打了两句才让她带着东西去了叶文的屋子。
潘孤雁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轻声：“其实我一点也不怨你不怪你，我知道你很辛苦，我也很喜欢你……”
说不出爱，不是因为不爱，而是有种莫名的羞耻把字卡在喉咙。亦如容元香也从未说过爱她。
“没有得正话说？”容元香回道。
潘孤雁笑：“有，我在厨房有本书，写了点儿我想和你说的东西。明天早上你看吧。”
潘孤雁把灯点上，放在圆桌中间，把梨和白玉铃铛，已经厨房顺的小刀，和那十两银票一起放在灯光下打量，眼里泛起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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