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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貞好奇與期待的一場雲雨之夢,才做了個起頭,就無情破碎了。
外間血跡未乾,李家當家太太便在人堆里掩著帕子涕泗縱橫地埋怨:
「我早就說,那桌子要換張圓的,你們不聽我的,耽誤到這會還不換!就是沒換,也不該迎門擺著!如今可好了,我的兒,我可憐的兒吶!天煞了我吧!把我的老命收了去,把我兒的魂放回來,我給他抵命,拿我的命給他抵啊!」
那張髹紅的雕花木床掛著銀紅紗帳,底下人頭攢動,圍著一堆紅衫錦繡的管家僕婦。
昨日之喜,今猶不及,大家都不曾換衣裳,連月貞也還穿著新娘子的衣裙,抹著紅紅的臉蛋,一雙杏眼在人群外不知所措地扇動著。
出了這樣大的事,誰還有功夫顧她?紛紛趕著寬慰太太,「太太哭是哭,還是先趕著將大爺的衣裳換了,叫人預備著裝槨是正事。」
只聽「咻咻」兩下,太太狠狠吸了吸鼻管子,哭聲減弱了些,「要緊要緊,快,現打是來不及了,先去棺材鋪里揀一口好料子來。衣裳倒不必換,我兒才做的新郎官,連新娘子的邊都沒挨著就去了,可不得叫他穿著這身衣裳去,在那邊做個妻妾齊全的人!」
太太給一眾背影簇擁著,月貞也瞧不見什麼面容,只是她最尾忽然又高亢起來的哭聲,倒是一下提點了月貞。
哪有死了丈夫不哭的妻?
當下月貞醒過神來,窄窄的身子朝前一掙,釵裙拼得叮噹響,亂著撥開人群,一把撲跪在床前,將那大公子的屍首連捶帶打,一面哭嚷起來,「我的夫呀!」
哭了這一聲,往後便無詞嚷下去了。到底她不認得他,連句話都不曾說過。抬眼一撇,昨夜果然沒看錯,這大公子長得實在一言難盡!
月貞非但不哀,反倒生出一絲慶幸,虧得是死了,否則叫她餘生幾十年對著這一張腫得白面饃饃似的面孔,還怎樣快活?
大約是這悲喜交替過於大起大落,真格逼出了她漣漣眼淚。哭不了他,就哭自己吧。
月貞握著軟拳朝他渾圓的肚子咚咚砸下去,「我可憐的夫啊!你就這麼撇下我去了!叫我往後日子怎麼過呀?我才到了你們家,連個照面也未曾同你打,你就走了,你就走了!我的天王菩薩,叫我哪裡說理去,叫我哪裡喊冤去?!」
這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嚷,可謂悲兮痛兮,剎那將周遭一群人唬得沒了聲息。
月貞又大哭了幾回才察覺氣氛微妙,尷尬地朝床尾抬眼,臉上脂粉已糊成了泥漿,紅白難分。
床尾坐著太太,四十來歲的年紀,淚水將一張臉劈得涇渭分明,挺翹的山根兩側,一對含淚的圓眼有著隔岸觀火的冷靜。
到底是當家夫人,比旁人從容幾分,只懵了須臾,便握著帕子將眼眶的余淚一搵,招呼兩個丫頭,「快將新大奶奶攙到別處去歇著,叫人陪著,好生伺候,別叫她傷心過了頭。」
立時便有兩個丫頭上前攙扶,左右開弓,夾著月貞一路出門去。路上風景如何月貞也未細看,心上冷不丁掛起樁別的事來——
道是為何月貞耽誤到二十歲才出閣?原來早年有和尚掐算過,說是月貞命中克夫,因此空長了一副好相貌卻無人敢娶。
不知怎的,去年冬天,八竿子打不著的李家卻忽然請媒人上門說親。這李家是錢塘縣出了名的富戶,她們章家不過開了間面果鋪子,日子過得入不敷出。
媒人又將李家大爺誇得天花亂墜,章家哥哥嫂嫂一合計,這豈不是天降美事?與老母匆匆一商議,當即便應了下來。
月貞這會想,李家這樣的人家娶媳婦,豈有不合八字的?不嫌她家世平平倒罷了,怎麼連她克夫的命格也不嫌?
要緊是,這才剛進門,丈夫就歸西,豈不坐實了她的克夫命?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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