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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貞見著鞋便靈機一動,就說是借鞋樣子,「我也給我們崇兒做一雙。省得人家都說他不是我生的,我不疼他。」
僕婦們都去睡了,只有個上夜的丫頭瀹了碗茶上來。炕桌上點著一盞燈,昏黃的光暈是沒有邊界的寂寞,融進四角的暗昧中。
芸娘把鞋面遞給她看,「有些繁瑣,你才學的針線,恐怕做不好。另做個別的什麼給他好了,是一份心意就成,鞋子底下有的是活計上的人做給他穿。」
月貞對著燈舉起鞋面瞧,無所謂地撇嘴,「繁瑣就繁瑣吧,我還怕繁瑣?我有的是閒空,正好打發光陰。」
「這麼暗了不睡覺,你就為這個過來?」
月貞一陣心虛,將鞋面遞迴去,「屋裡悶得很,睡不著,出來走走。你怎的也不睡,就為做這個?底下有的是活計上的人。」
芸娘扭頭向臥房門帘子瞟一眼,有些厭嫌,「他今晚上沒出去,早早就上床躺著,我懶得同他說話。」
原來是消磨時間,等霖橋先睡著。月貞暗暗好笑,睇見她嫌棄的臉色,想起中秋之夜在小清河河灘上的事。那時候她的臉色可不是這樣子,分明眼波含情,赧容藏媚。
月貞越是想到這裡,才落了空的心越是覺得悵惘。人家好歹有一段情可惦念,哪怕是偷的。她連偷也偷不著,不過是一場空歡喜。
芸娘又壓著嗓子說:「你不急著睡吧?陪我多坐會,不曉得他睡著了沒有。」
月貞徹底沒了什麼可急的,只覺餘生茫茫,再無事可做,除了吃便是睡。她歪著嘴角笑一笑,「有什麼急的,什麼時候不是睡。」
兩個人在榻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話頭雲裡霧裡地繞,那是時間的繩索,只是夜深人靜的時刻才勒得人喘不過氣。
繞到近三更,連上夜的丫頭也支撐不住了,坐在罩屏角腦袋一點一點地打瞌睡。芸娘只好送了月貞出去,「不要緊吧,你也沒帶個丫頭出來,我叫丫頭送你?」
月貞呵呵一笑,「快別折騰她們了,省得背地裡咒我。」
芸娘目送她的背影,只恨她不是住在這屋裡,她要與她熬個通宵,也好過避無可避地回到那張床上去。
幸而霖橋睡著了,她躡手躡腳地解衣裳,連燈也不敢點,只恐吵醒他。其實霖橋未必那麼招人厭,待她雖然冷淡,卻一向有禮。只不過她是不甘願嫁給他的,又兼琴太太瞧不上她,她把心裡這些委屈一股腦都記到了他帳上,總覺得他是她窘頓日子的禍根。
鋪上分了兩床錦被,芸娘恁小心地牽開外頭那床睡下去,還是不留神碰到了霖橋。她驚魂不定,一動也不敢動。
霖橋則翻了個身,向裡頭讓了讓,不動聲色地睜開眼。
這樣萬籟俱寂的夜裡,誰不是在熬?
月貞實在是有些熬不住了。怪得很,自到李家來,都是一個人睡,怎的今夜就覺得身邊倏然空出來?空了一半在那裡,簡直像出一個世界。
原來寂寞並不是因為心裡沒人,恰恰相反,是因為心裡住進去一個人影。他在裡頭慢悠悠打晃,猶如風之回聲,丈量金谷,襯得整座心房又大又空。
她翻身起來,開門走到東廂,將睡著的元崇抱到自己屋裡。才挨枕頭元崇便醒了,迷迷瞪瞪揉著眼睛,「娘,做什麼?」
月貞睡下去摟他,「跟娘一道睡好不好?」
元崇驚沒了瞌睡。月貞笑著哄他,「我才剛做了個噩夢,嚇得不敢一個人睡。」
元崇撅著屁股爬起來,「夢見了什麼?」
月貞向著門帘子一翻白眼,「你那個死鬼爹。」
死鬼爹也不算全沒用處,倒是令元崇得已扎紮實實地貼近月貞。他帶著稚嫩的歡欣睡回月貞懷裡,「我給您背詩。我做了噩夢奶媽也是說話哄我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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