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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绑过来了,难为主子还是来走了一趟。
只是崔净空坐上返程的马车,神色便阴沉下来,爱恨情仇这几个字无休止地在脑中回响。
真以为他当非她不可吗?崔净空被扰得一刻也不得安宁,他要找个替代,试图想起其他女子,却忽而发觉这些都如同浮光掠影,无论高矮胖瘦、美丑与否,对他而言半分差别也无。
秀外慧中的贵女,亦或是风情万种的头牌,他无一例外全是旁观者,望着这些世人称之为“美”的肉身自眼前无波无澜划过,激不起半点涟漪。
更不要说叫旁人近身,他自抵京后这三四年间欲念浅淡至极,昨夜,他睁开眼,却看到那张完全陌生的、同幻梦中没有半分相似的脸,美梦破碎的失落和剧烈的厌恶逼得他几欲作呕。
分明都是手,都是女子的手,为什么会有不同?
待他命田泰驾车回西郊,碰巧李畴正招呼奴仆将正房那张床搬出来,大开窗牗痛风,这是崔净空早上亲自下的命令:“把她碰过的物件全扔了。人还活着?没死就直接拖到私狱。”
总之,里里外外都要趁着主子不在的这段时候赶紧重新清扫一遍,这回李畴真是在门口死瞪着两个眼珠子,生怕又出了什么纰漏。
崔净空见状,本想折返回京城府邸,却不料还未放下车帘,便惊闻门口的响动,像是有人不慎摔了什么物件,他下意识往地上去看,只这么随意的一眼,目光却跟粘在上面似的,动不了了。
他盯着地上倾倒出来的那只紫檀盒子,还有几件十分熟稔的女子衣裳花色。
这些都应该被他烧掉了才对。
那个从偏房翻出一只陈旧箱子,想抱来询问李管家的奴仆十分惊惧,他赶忙爬起,李畴也愣了半晌,猛一拍脑门:这是自己当年慌张间随手塞了几件夫人老爷物件的箱子!
只这么一个空隙,李畴还没想好措辞,却见方才还坐在车里的崔净空已然快步走来。
那个出错的奴仆口齿磕绊着谢罪,知晓大清早一个丫鬟被拉去私狱,下场必然生不如死,一时间更为恐惧:“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手脚不麻利……”
崔净空对此恍若未闻,他走过去,很克制的没有当即弯腰去捡,只站在两步开外的位置停下,低头瞧了片刻,面上看不出名堂:“将箱子抬到我房里,里面不用动,李畴,明白吗?”
总算舍得从这堆旧衣里拔出眼睛,崔净空的眼锋锐利地扫过来,像是暗中洞悉一切似的,李畴连连点头,多的话一句不说。
那只箱子很快被拖去正房里,可和方才的急切又不同,崔净空白日一眼也不往它身上瞥,任由它搁在角落。这又让人十分捉摸不透,弄不清他到底是不在意还是过了兴头。
直到夜幕降临,他照例上床入眠,略一反身,身侧是空落落的对枕。他偏头靠上去,上面一丝气味也无。
那只箱子分明摆在黑暗里,他却不由自主地朝那里望去,这下彻底睡不着,只得点起烛光,俯身打开了那只箱子。
放置于最上的是他的旧衣,没什么好留恋的,崔净空将它们扔在一旁,丢出去三四件,向下翻找的手忽地顿了一下,指尖搭在了一件翠纹裙上。
崔净空的记性太好,他甫一抽出,便在烛光下认出,这是他们二人一同回村里,去老宅时冯玉贞穿的衣裳。
衣物上残留的那阵苦桔味已经很浅淡,可同昨夜靡靡的香气比,这点浅淡的味道却不费吹灰之力,从记忆里伸出手,再度牢牢攥住了他。
她的四五件衣裳,再往下翻,便翻到了留在箱底的长命锁和锦囊。
长命百岁,平安顺遂。
失而复得的长命锁躺在他掌心间,男人眸光定定,不知想了些什么,抬手缓缓将它套在了自己空荡荡的右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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