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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雪瑕迷惑:「你的傷……」
周不渡也才發現這回事,想起來:「昨夜師父為我念了咒。」
金雪瑕點點頭,將手掌虛虛罩在周不渡頭頂,暫停想了想,剩下的頭髮該怎樣梳?世子未及弱冠,本不必束髮,且若裝扮得太好,在鄉下難免惹人注目,倒不如半束半披。
頭頂百會穴乃人之要穴,周不渡便任由自己的死穴暴露於他人掌下,滿臉無知無覺,實在缺乏防人之心。
但他不防,有人時刻替他防著。
俄而,金光乍現。
越千江倏然睜眼,目光如電,盯著金雪瑕的掌。
金雪瑕頓覺手背仿佛被烈日灼傷,心子猛顫了兩下,一瞬收手,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竟然半點都沒感應到越千江的氣息,只當是屋裡沒有這個人,行動便才隨意。
要知道,武者之間,看不清對方的修為,甚至連氣象都望不見,是境界相差極懸殊的緣故。數十年行走江湖,金雪瑕絕少遇到這樣的場面,慌亂間無法斷定,推測是越千江刻意掩藏了修為,其深不可測,若要取自己項上人頭,必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一時又想到,人都說周溫嶸雖然狠厲,但心裡裝有家國天下,行事自有顧忌。越千江心裡卻只裝著周溫嶸,甘為他的殺人之刀、馬前之卒,縱有齟齬,亦不悖逆,神魂癲狂,方成羅剎。
現而今,周溫嶸業已故去,越千江心裡的人換成了徒弟。為徒弟,羅剎從陰曹地府里爬了回來,再生一張玉面,眼裡光明照人,但……玉面的羅剎,仍是羅剎。
金雪瑕可不再敢碰周不渡這顆「要命的」腦袋,將他右側幾綹半長不短的頭髮攏起來,給他編小辮子。
周不渡卻沒察覺這些暗流,被拉著頭髮,便側著頭,觀望越千江——他打坐的姿勢跟別人很不相同。
常人打坐,大都是雙腿盤曲交疊,兩手合十或置於膝上,閉目凝神,隔絕外界紛擾。
但越千江歪歪斜斜地坐在床的邊緣,左足垂放而下,單盤著右足,左手扶右腳踝,抬右手,拇指與食指相觸,指尖指著臉頰。
他的臉龐仍然很白,似玉一般,頭髮披散,雙目微垂,金光瀲灩,渾身舒展,仿佛一位若有所思、傾聽世間聲音的活著的菩薩。
因為養父喜愛印度宗教哲學的緣故,周不渡知道,越千江做的是釋家所謂的「半跏思維坐」,右手作「說法印」,但怎麼看都覺得……他好像是在朝自己比「ok」的手勢,沒忍住笑出了聲。
越千江輕輕晃了晃掐著說法印的手,嘴角微揚,雙目閉合。
一個眼神,凶若雷煌,復歸沉靜,又仿佛寂寂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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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雪瑕快快平復了心緒,手背的灼燒感業已褪去,然而,他只怕是永不能忘羅剎的這一道電眼,就連遠遠站在越千江身前,都感覺在被黑不見底的深淵凝望。
他老老實實編著辮子,卻冷不防聽見周不渡一聲笑,有那麼一個瞬間,忽憶起從前給妹子梳頭的光景。
金雪瑕還幼小的時候,其實是很尋常的,父母恩愛、兄妹和睦,縱然南梁將亡,孩童亦是無憂無慮。許是家裡突遭巨變的緣故,他一夜之間長大,後來就再沒有過悲喜。唯獨偶爾想起妹妹,回憶如同沒有溫度的火焰風裡飄遊,頓生一種浮生若夢之感。
周不渡察覺到金雪瑕神思恍惚,正納悶:「怎麼……」
金雪瑕回了神,為掩藏異樣而刻意找話:「看明白了?」
周不渡:「明白。」
金雪瑕:「你總是這樣看人。」
「什麼樣?」周不渡茫然。
銅鏡映照出周不渡蒼白的面容。
他的眼窩深陷,目下青黑,嘴角微垂,縱然毫無瑕疵,卻總帶著縹緲的破碎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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