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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站著兩個人的地方, 只剩下邵明姮一人。
冷風吹動她的氅衣, 露出秋香色襖裙, 她背身而立, 滿面詫異地看著方才柔情繾綣的男人,忽然像是被雷劈了一般,遲疑地, 踉蹌著, 隨後瘋了一樣朝著橋頭跑去。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顧雲庭, 像是長在懸崖峭壁的松柏, 疏離冷漠,卻不防抖落滿樹松針,變成一棵開到荼靡的石榴樹,緋紅如火的花朵濃稠靡麗,恰如他亮起來的眼眸。
橫豎她不愛今日的熱鬧。
秦翀跟著她,護送回顧宅,見她走到廊下即將進門,秦翀便準備躍上牆頭,誰知雙臂剛剛擺好架勢,那小娘子忽然頓住腳步,回過頭來。
「秦大人,從嶺南回徐州,最多走幾日?」
秦翀的雙臂還撐在腰後,聞言一愣,道:「嶺南距徐州三千多里,若是騎馬且每到驛館都能按時更換馬匹,翌日準時啟程,大約半個月吧。」
邵明姮捏著手指,算來從哥哥啟程已經有二十天了。
秦翀忽然驚醒,站直了身體咽著喉嚨忙解釋:「我們練武之人身強體健,能抗住路上顛簸,風吹日曬,故而半個月足矣。但是常人受不了這個罪,畢竟是長途跋涉,誰能保證沒有風寒咳嗽,水土不服的,但凡有一點便得耽擱下來,少不得還要看醫抓藥,再行啟程或許馬匹也供應不上,總得讓那馬吃足了草料休息好,才能上路。
要是照這麼說,走上一兩個月都是常事。」
「我哥哥身子挺好的。」邵明姮心情低落,復又擔心的問,「他是病了嗎?」
秦翀哪裡知道邵懷安病沒病的,他只知道郎君想陪姮姑娘過上元節,才吩咐嶺南那邊務必多留邵懷安五日,使他上元節之後才能回到徐州。
他訕訕一笑,找補道:「也可能是他騎的馬鬧肚子,或者他沒騎馬,坐的馬車,那便更慢,再或者他是步行呢」
越說越離譜,秦翀摸著後腦勺,臉皮快笑僵了。
邵明姮哦了聲,也不見有些安慰,只是皺巴著小臉嘆了聲,轉頭進門。
月色柔美,天上不斷炸開煙花。
秦翀抱著長劍仰頭看了會兒,暗道:郎君是去幹嘛了?
庫房裡偷偷藏下的煙花爆竹,還放不放?不是要給姮姑娘驚喜來著?怎麼郎君丟下姮姑娘一個人跑了,上元節這樣熱鬧的日子,他是干甚去了?
邵明姮攥著哥哥最後寫來的信,熄燈上床。
顧雲庭回來時,她已經睡了,映著月色的薄紗,睫毛濡濕,小臉上的水痕清晰可見,細白柔軟的手指捏著信,蜷縮起來,將自己裹得極其密實。
他精疲力盡,像是酒醉之人大夢初醒。
坐在羅漢榻對面的海棠方椅上,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合上眼皮,方才他看見了宛寧。
在他親吻邵小娘子時,看見宛寧就站在河對岸,目光清冷的望著自己,他腦袋一片空白,繼而手腳發抖,後脊生涼,繼而便是緊張激動,以至於一股血液像被煮沸了似的沿著心口竄涌而上,在即將衝破顱頂的時候,他推開了邵小娘子。
宛寧在槐樹下,手裡提著一盞花燈,素白的衣裳被周遭焰火染上朱紅,他不敢眨眼,更不敢低頭,踉蹌著奔跑,數度險些跌倒,他扶著橋欄連呼吸都停了,長久的盯視使他眼睛酸澀,水霧縈繞的看不清前路,他快速拂了把,再往前看,槐樹下哪還有人。
就像充盈的內心陡然被挖空,他晃了下,幾乎要掉進河裡。
記不清是怎麼走過去,又是如何圍著那槐樹到處逡巡,瘋子一樣抓著一個個相似的背影,然後一次次失望。
他在橋墩上坐了許久,冷風將腦子徹底吹涼後,才想起邵小娘子。
回頭,人已經走了。
而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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