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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這番甜言蜜語, 卻惹來智容怒目而視,「陛下的意思我明白了——原來陛下早打定了主意, 要拿我去哪個蠻夷部族或是邊遠州郡和親, 好換你的穩固江山,卻從來沒有想過我想要的是什麼,所謂手足之情, 也不過是說說罷了。」
皇帝笑容頓失,「你才了解他多少?不過是看中他一張臉罷了!」他板了臉,斬釘截鐵道:「這事不許再提——你再提一個字,朕就賜死道一。」
皇帝語意堅決,沒有了迴旋的餘地,智容只能含淚退了下去。皇帝被她攪得無心處理政事,召了薛紈來,問道:「那道一在牢里是什麼情形?」
薛紈道:「安之若素,不慌不忙。」
「哦?也不喊冤?」連替他求情的奏疏也沒有一封,倒讓皇帝意外了。
薛紈搖頭。
皇帝放下筆,沉吟良久,「這個人頗有些蠱惑人心的本事,有膽識,也有些才智,」想到在永寧寺里道一的慷慨陳詞,皇帝眉頭微微凝了,「換做別人,我倒有心用他,可聽說他和元竑私交甚篤,恐怕他不是真心順服。」
將他驅離洛陽,皇帝不放心,索性尋機賜他個死罪,又怕人言可畏,皇帝真是好一番躊躇。
「說說你吧,」皇帝把這些煩心事拋開,興致勃勃地看向薛紈,「我答應過等立了功就提拔你,禁斷僧尼這事你辦的很穩妥,唔……」他想了想,「擢你做羽林郎將,值宿禁中,戰事隨御駕出征,如何?」
薛紈揣摩著「出征」二字,叩首謝恩:「謝陛下隆恩。」
皇帝自得地一笑,卻並沒有透露他所謂的的出征計劃。躊躇滿志地挽起袖子,翻看了幾本奏疏,皇帝笑道:「樊登三十歲才勉強做上郎將,五十歲散騎常侍。你比他還早幾年。只要你有一顆忠心,朕不會讓你埋沒。」
一顆忠心——皇帝恐怕更看重的是他無根無基,易於掌控。薛紈心下冷笑,對皇帝作出一副銘感五內的神情,「臣為陛下披肝瀝膽,在所不惜!」見皇帝頷首微笑,薛紈道:「江南的各處佛寺都已經封禁了,僧眾編入行伍,也有上萬人。玄素和尚要怎麼辦?這人在建康也很得百姓崇敬。」
「他不中用了。」皇帝道,「若要做官,就在太常選個無關緊要的職司給他,不願做官,聽任他去四海雲遊吧。」說到這裡,皇帝心裡一動,問薛紈道:「元脩最近在府里還安分嗎?」
薛紈笑道:「日常喝一喝酒,玩一玩女人,倒是沒再鬧出人命。」
皇帝對元脩的印象還停留在他單衣散發上殿請罪的可憐相,聞言嗤笑一聲,「他還沒有那個膽子。」
薛紈附和著笑了笑,便告辭離去。
皇帝似乎在和道一賭氣,又在試探他的耐性。薛紈以雷厲風行之勢,查封了洛陽各處佛寺,僧尼們也都去清除一空,唯有道一被不聞不問,遺留在衙署牢室的角落裡。阿松不肯再進牢室里去看他,但每天都要換成僮僕打扮,在衙署外張望,知道他平安無事,也就略微放下心了。
她每天早出晚歸的,元脩也不放在心上,到這一日飛雪漫捲,小憐卻攔住了不讓她出門,說:「主君今天要出府賞雪,請夫人同行。」
阿松沒什麼興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挽起髮髻,披上裘衣,隨元脩出門。今日的元脩也是穿的戎服革靴,騎在馬上,十分英武,他才飲了酒禦寒,臉上還洋溢著久違的神采。侍從將那匹御賜的漠北良駒牽了來,阿松上了馬,在柔順的馬鬃上撫了撫,問:「郎君,咱們去哪?」
「去宣陽門。」元脩放聲一笑,在奴僕們的驚呼聲中,馬蹄揚開碎雪,疾馳而去。
元脩自來了洛陽,深居簡出,難得有這樣恣意舒暢的時候,一行人前呼後擁,冒雪出了宣陽門往南飛馳數里,到了洛水畔,紛紛揚揚的大雪灑落,天地迷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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