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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很晚,可是官家并没有来。
卧在床上侧身静躺着,把手伸过去,褥子微凉,没有他在,心里空落落的。枕头并排摆了两个,她抚摩那缎面,靠上去,闻见龙涎清冽的香,是他的味道。她是个依赖性极强的人,眷恋他,他在身旁便安心。一刻不见竟像被斩断了根,开始变得惶惑无依。
实在睡不着,起身推窗眺望前面的柔仪殿,宫墙太高看不见,不知他睡了没有。她撑在窗台怅然了很久,想过去找他,又怕他正忙。再等等吧,也许忙过了今天,明天就好了。
第二日绥国使节入了汴梁,秦让来传话时,皇后正听内诸司回禀各处用度,不好上前打断,只在一旁候着。皇后经历过一些事,比以前更有中宫作派了。以前心不在焉,有些糊涂混日子的意思。如今静下心来,是个内当家的样子了。
秦 让眯着眼,站得离殿门近,檐下一缕日光照进来,正打在他肩头,晒久了有点晕乎乎的。皇后一样一样指派,花了很长时间,待一切都安顿妥当了,方扬声唤他。他 紧走几步,上前叉手行礼,“紫宸殿殿头适才传话出来,绥使进宫面见官家,特意提到了圣人,说郭太后甚为思念圣人,托使节务必探望圣人。官家不好推辞,今晚 在升平楼设宴款待绥使,请圣人一同前往。”
她心里倒紧张了下,原本说好不见的,没想到使节主动提及,不见反倒不好。不知怎么总有些惶惶的,她和官家好不容易心无旁骛地相爱,这时候最怕生出事端来。一个云观已经够让人烦心的了,若郭太后再有什么动静,她真有些招架不住。
她平了平心绪问:“只宴请绥使么?还有谁作陪?”
秦让道:“朝中中书令并御史大夫及几位宰执都要赴宴。”顿了顿补充,“据说还有宁王。”
她心头微沉,颔首说知道了,“官家昨日忙到何时才安置?”
秦让道:“因宁王还朝的缘故,那些有话要说的元老来了一拨又一拨,官家要应对他们,弄得颇为乏累。臣换班的时候官家还在忙,大约到亥正才歇下的。”
她哦了声,“宁王今日也上朝了么?我昨日就在想,内城班直是否该整顿了,竟让他入了朝堂。”
秦 让掖手道:“圣人可知道登闻鼓?那鼓立在阙旁,非敌兵围城、太子死等重大事由不得捶击。鼓声一响动八方,金掌奏告御史台,直呈官家。那时正值早朝,文武百 官都在场。宁王入殿,由太师太傅验明身份。彼时太子薨时先帝还在位,因正身无法确定,本就是一宗悬案。如今既然起了势,并非禁军的罪过。”
她听了也知道是天意,否则以他一人之力不可能入紫宸殿。木已成舟,她与他也失了联系,再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了。
秦让走后阿茸端盆伺候她盥洗,拿热手巾包住她的手,又取香膏来反复替她推揉,“云观公子回来了,圣人是希望官家赢呢,还是云观公子赢?”
她垂眼看她,“若是其中一个肯让步,就皆大欢喜了。但我知道不可能,谁让步谁就是死路一条,所以看造化吧!”
将到傍晚的时候,她们替她梳妆。宴请外邦使节需服钿钗礼衣,她见了那火红的一身便想起舍酒那日,摇头让换深蓝的来。官家进殿时她还在穿戴,他无所事事,便在窗前看她打扮。阿茸为她画眉,一边眉峰总画不好,他看得不称意,把螺黛接了过来,自己亲手替她描摹。
她闭上眼吟唱起来,“绣陌不逢携手伴,绿窗谁是画眉郎?”眼波一转,憨傻发笑,“嫁女当嫁画眉郎。”
他仰起唇,唇角还带着羞涩的味道。他没有替谁画过眉,不过双手书写得多了,左右对称上有天然的敏感。一面勾描,一面道:“古来爱替女人画眉的都是昏君,皇后要嫁画眉郎?”
她嗔怪地看他一眼,“官家只替我画了这一回,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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