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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緣端起茶盞揭蓋一聞,嗯,三年一春的碧雪銀尖,香!再看戮天行,覺得她那張冰霜臉又動人幾分。
薛支問道:「不知道主召見,有何要事?」
戮天行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又掃了一眼善緣,舉起茶盞:「我先在此以茶代酒敬謝二位屢次相助之情。」說著淺抿一口。
薛支道聲「不敢」,也舉盞回敬,善緣吹著茶末喝了一小口,茶湯潤舌,只覺得清香甘美,澀中帶甜。
戮天行放下茶盞,又道:「然則,恩情歸恩情,規矩卻是不能改,大師理當清楚,我江東與西境立文書為約,容佛宗院在江東建兩座寺廟用以宣教,不得再私遣僧員過境,大師是明知故犯,還是有何不得不為的難處?」
她這番話說的雖然不急不慢,語氣也依舊平和,但利眼中已透出寒光,善緣忙出聲:「道主,我大哥並非西境佛宗院僧員,而是法華寺門下……」
「噢?是嗎?」戮天行看了善緣一眼,對薛支道:「大師,你自己說罷,只要能說出令我信服的理由,我也並非是不通情理的人。」
善緣心裡著慌,不知道她是試探還是胸有成竹,但也不敢再開口,偏頭看向薛支,見他閉眼沉吟半晌,又直視戮天行,在她冷厲的注視下不避不讓,依舊用談天一般的口氣說道:「正如舍妹所說,貧僧並不是佛宗院門下僧員。」
戮天行雙眼微眯,他又道:「雖非宗院門人,卻是叛僧。」
善緣聽他這麼說不由倒吸一口涼氣,有些愕然地瞪過去,薛支拍拍她的手,低聲安撫:「莫急。」
「怎麼說?」戮天行的面色依舊莫測高深,看不出絲毫喜怒。
薛支道:「貧僧二十餘年受宗院挾制,前不久方才得知父母皆是被其所害,血仇不共戴天,因而叛出。」
戮天行卻不看他,轉而問善緣:「他說的,可屬實?」
善緣被她盯住,涼氣從腳底心一直爬到頭頂,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她想編點好聽的說辭出來,卻發覺腦袋突然變得不靈光,由於猜不出對方的心思,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才能讓她滿意,一時無言。
薛支輕道:「照實說便可。」
善緣咽了咽口水:「回道主,的確是這樣,是我告訴大哥實情,否則到現在他可能也還是被蒙在鼓裡。」
戮天行微一頷首,視線又調回薛支身上:「你叛出,只是因為至親血仇?」
善緣心道這說的,好似至親血仇根本不值一提。
薛支淡然道:「確實有此因素。」
說的也是輕描淡寫,善緣汗顏,她以為一提及血仇,必然是橫眉怒目、對天宣誓不報此仇枉為人子的壯烈場面,可見說書的都不靠譜,但眼前這番對談,也未免淡定的過頭了……
戮天行喝了口茶,又問:「還有何更值得你叛出的理由?」
「貧僧之所以會為宗院賣命只是為了求生,若能擺脫這層束縛,自然好過一生受制於人,再則……」看了善緣一眼,眼中含笑:「在舍妹的盡心盡力之下,貧僧已與同門反目成仇,事成定局,不由得我不叛。」
「你說的求生所指何意?」
「貧僧體內埋有血毒,依靠緩釋毒性的藥物來延命。」
「也就是說,你已找到解方?」
「雖尚未確定,的確找到一線生機。」
戮天行側頭略一思忖:「道清觀可有你所需要的一線生機?」
「有。」薛支頓了頓,與善緣相顧一眼,續道:「辟魂骨,也就是貴派師祖的遺骸。」
直到此時,戮天行的面色才略有變化,但那些微的驚訝也只是在眼中稍縱即逝,隨之是一陣沉默,眼神又變得幽深難測。靈珠在後方,側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善緣,面上滿是擔憂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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