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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的天还留有一丝寒意，但天高云阔，千里绵云遮掩着背后的一方青玉。
阳光极尽所能地万箭齐发而来，照在凉州古城上，将献恭照得暖洋洋的。
献恭站在城墙上，他的脚下是农人正在修建的直道，从凉州直通燕北。
此时直道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了，周围布着绳线，由农荒的农人沿着绳线砌石砖，这条直道会一直通向燕然。
当直道建成后，沿路会设防设所，将各村庄和散流的农人佃户纳入进来，将凉州再次和大周联系了起来。
献恭在人群里头看见了书颜的身影，便跑了下来。
凉州城周是方方正正的青稞田。
青稞是前十日洒下的，此刻已经出了不少，许是天凉的缘故，一根一根得瘦瘦小小，参差不齐。只有最早那日的青稞，长得倒是有些样子了。
“这苗好小。”书颜道，“比燕京的小多了。”
“凉州太冷了。”献恭笑道，“又许是我让他们播早了。”
一只白枭在二人头上低盘几圈后倏然落在了献恭肩上。
“墨雨还是那么欢喜你。”书颜吃醋道。
献恭伸手停住了墨雨，怜爱地顺着它的翎毛。
墨雨的毛如同霜雪一般白，近日褪下了去年过冬的旧毛，长出了如刀锋一般的新羽，软软的，滑滑的，像书颜的那件狼皮斗篷。
“去！”献恭顺够了毛，方将墨雨往天空一丢，任它自由飞翔。
腰间的荷包却掉落到了地上。
“这是甚么好东西？”书颜好奇地捡起那荷包。
荷包是宫缎的，上头用五色绣线绣了柿子和如意环纹，书颜的手摸索着女红，心中暗笑，道，“可是哪个姑娘送的？”。
“诶！”
来不及等献恭说话，书颜便打开了荷包，里头是一块小金锁和一枚玉佩。
书颜晃着头，头上的珠子哗啦啦地响，她的衣服上是绣的是百凤朝凰，听说是太后特地让宫中的绣娘绣的。
“恭儿为甚么带着这个？这锁倒有趣儿。”书颜笑道。
这锁是如意云头锁，上头錾饰了蝙蝠和鹿，意喻福禄双收，背后四字“直上青云”。
“这锁是母后的。”献恭道，“从小母后就让我带着。”
“那这玉呢？”书颜问道。
燕国国内有玉矿，燕人又甚爱玉石，书颜从小耳濡目染，略懂一些，便数落道，“这玉是羊脂玉，确实是好玉。只是，北疆产玉，匈人也爱玉石，这样的玉，多的是，不值钱。恭儿为何带着这个当宝贝？”
“不值钱？这可是颜儿自己说的。”献恭无奈一笑，道，“你仔细看看上头。”
书颜闻言方细看：这大概是产自昆仑山的羊脂白玉，光洁细腻，触手生温，色如凝脂，是块良玉。玉上雕了一条五爪盘龙，并八个字，那字是古文，书颜认了好久才认出来——位备天命，万古寿昌。
“哎呀！”
书颜一惊，差点丢了那玉。
书颜道，“这是甚么？！哪儿来的？！”
献恭不着急回答，目光落在了近边的挖道修石的农人，又移向了远处的青稞，这是自己所有的了，这是自己最后所拥有的了。
“现在看来，”献恭的声音很轻，无助又绝望，“这大概就是皇兄有介于我的缘故。”
“恭儿…？”书颜不禁担心问道。
“玉佩是父皇给我的。”献恭道，“来天京时母后让我带着了。”
“但这该是皇兄的。”书颜低语道。
“我知道。”献恭道，“皇爷爷驾崩后，皇兄为皇爷爷守灵。”
“那夜，母后差点杀了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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