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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仿佛也看到了桓溫,一雙冷電般的眼光射了過來。忽然心悸。
高叔祖。桓范。曹魏大司農。
在傾覆曹魏政權的高平陵政變中,和曹爽兄弟一起被司馬懿誅殺,被滅了三族的桓氏先祖,桓范。
桓范冷笑道:「當日,如果你們兄弟聽從我的計策,護著聖駕到許昌,詔令天下,起兵勤王,我又隨身攜帶著大司農印章,不愁糧草,未必不能平司馬懿之亂。可惜,你們誰都不聽,如今卻是你們害的我滅族!」
滅族。
劊子手獰笑著,手起刀落。三顆人頭依次滾滾落地,鮮血染紅了整個刑台。無頭的身軀砰然倒下。
在桓范身死的那一刻,他仿佛凝目朝桓溫看了過來,眼中有著責備,有著期冀。
高叔祖!
又一隊曹氏、桓氏族人被押上了刑台,哭天搶地,到處是哀哀的哭聲。片刻之後,刑台歸於沉寂,天地間卻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滅族。
刑家。
從此譙國龍亢桓氏,被踢出士族,淪為刑家。曹魏的忠臣,自然是晉朝司馬氏的逆臣,不受信任的臣子。
桓溫猛地從夢中驚醒。身上冷汗涔涔,內衣已經全部濕透了。他依然心悸,高叔祖臨死前,看他的那一眼,猶在眼前。責備與期冀交織在一起。
他從榻上坐了起來,兩手抱著頭。他怎麼會突然夢到高叔祖?他都死了快九十年了。除了在祠堂中的畫像外,他從未見過他。
「溫兒,」父親仿佛像往常那樣,拍著他的肩膀,「家族不易。你祖父好不容易做到了郎中之職,卻又早早去世。父親放浪形骸,終於躋身『江左八達』,又在王敦之亂中立了功,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你是長子,桓氏的地位復興,終靠你的努力!勉之!勉之!」
庾翼的話也迴響在耳邊,「元子,你的家世不同於常人,如果能尚主,陛下才會放心,此次機會難得,你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再給我答覆。」
家世不同於常人,如果能尚主,陛下才會放心……
如果不尚公主,他真的能夠升遷嗎?還是背著刑家的身份,背著司馬氏的猜忌,只是在縣令、太守一級的官位上,打轉一輩子?永遠不能出鎮一方,成為刺史?或者入中樞,手握朝廷大權?
他不能。他不能,成為桓氏的罪人……
手中還是握著家傳玉佩,那溫潤的玉佩,被數代人把玩,早就磨得沒有一絲稜角的玉佩,卻突然變得這麼硌手,變得再也握不住了。他鬆開手,看著那無暇的藍田美玉,眼眶慢慢地變紅了,良久,一滴眼淚從眼角流了下來。
這日,褚蒜子依舊如往日一般,辭別衛夫人後,登上牛車,過了朱雀橋,一路沿著青溪向北。
車輪碾在石板路上,發出轔轔的聲音,仿佛與不遠處的轔轔車聲相應和,玉硯心念一動,稍稍掀開了車後簾的一角,果然,那輛從烏衣巷起,便尾隨著褚府牛車的車輛,一直不急不徐地跟在後面約百步之處。
「女郎,司郎君的牛車又跟在後面了。倒是這幾日,都沒看到桓郎君了呢。」
褚蒜子回頭看了一眼,道:「也不一定是跟著我們,不少士族在青溪附近都有府邸,或是別院,司郎君或許只是順路。」
玉硯不服氣地撇了撇嘴,道:「上次女郎在青溪側停留了片刻,司郎君的車也跟著停了下來,難道也是賞玩風景嗎?還有上上次……」
褚蒜子無奈地看了玉硯一眼,搖了搖頭,打斷了她的話。玉硯究竟想說什麼?雖然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一個「司」姓世家,但司郎君既然能來到烏衣巷,向衛夫人學習書法,而衛夫人也頗尊重他,就說明他的身份,是被衛夫人和琅琊王氏認可了的。
其實,她自己也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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