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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劉惔掀眉道:「我知道了!」他環顧了一眼眾人,有些得意地說,「正如把水傾瀉地上,水只是縱橫漫流、恰好流成方形或圓形的就極少了。」
「妙啊!」
「妙哉斯言!」
在座諸人皆撫掌大笑。在這一片會心的大笑中,門上卻不合時宜地響起了輕微的剝啄聲。
司馬昱不禁收斂了笑意。他早就吩咐過,清談之時,除非軍國大事,絕對不可打擾。而僕役既然前來叩門,想必是有要事發生。
「何事?」他沉聲問道。
「王爺,桓溫的奏報已經到了。他已率軍回到江陵,另外李勢等人即日便可抵達京都。」
眾人皆沉默了。桓溫憑藉一州之力滅了成漢,為朝廷收復了益州,名望大增,自然不能不賞。但,又如何獎賞呢?
司馬昱轉向劉惔,見他臉上卻是一片淡然。劉惔當日便建議自己出鎮荊州,見自己不願,又自請出鎮荊州,也被他否決。而劉惔料定桓溫必能滅蜀,只是滅蜀後不可複製。如今他對桓溫能夠滅蜀的預言已經實現了,那麼,難道從此桓溫就真的不再受朝廷制約了嗎?
第二日,太極殿東堂。
褚蒜子的聲音從帷帳後傳來,稍稍帶著欣喜,「桓溫的奏摺諸卿都看過了吧,他以一州滅了一國,又沒向朝廷要糧餉,著實不易。此番大功,朝廷不能不賞。會稽王,以你看,該如何封賞桓溫?」
褚蒜子一邊說著,眼前不禁浮現出當年桓溫那英武的面容,和臉上的淺淺酒窩。他說他要北伐成功,建功立業,此番滅蜀,就是北伐的前奏。他,真的做到了。想到此處,褚蒜子不禁唇角上揚。
只聽司馬昱拱手道:「太后所言極是。以臣之見,可封其為豫章郡公。」
褚蒜子正要准奏,忽聽一人出列道:「不可!如果此次就封桓溫為豫章郡公,如果有朝一日,他平定河、洛,又該如何封賞呢?」
眾人聞聲看去,卻是尚書左丞荀蕤,他出身潁川荀氏,其先祖是曹魏時的名臣荀彧。
殷浩暗暗點頭,賞罰乃是朝廷二柄,一定要慎之又慎,出列道:「荀左丞言之有理。太后,以臣之見,不如此次封桓溫為臨賀郡公。」 臨賀郡在東吳時隸屬交州,晉成帝時改隸荊州,比之豫章,更加偏南狹小。
褚蒜子咳嗽一聲,道:「好吧,那就封桓溫為臨賀郡公。」
朝廷頒下詔令,封桓溫為征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臨賀郡公;拜袁喬為龍驤將軍、湘西伯,又封李勢為歸義侯,賜宅建康。
永和五年六月的一天。
褚蒜子把筆擱在筆架上,略帶挑剔地審視著自己剛剛寫的一幅字。
身邊的侍女湊趣道:「太后的字,愈發好了。」
褚蒜子微笑著搖了搖頭,她這些年忙著處理政務,少有練習書法的時候,何況,當年能和她談論書法的兩個人,衛夫人年事已高,兩年前王羲之出任右軍將軍、會稽內史,衛夫人也隨著外甥去了會稽;另一個,卻已經不在了……
司馬岳去世已有五年,如今想起他,褚蒜子不再是撕心裂肺地疼痛,只是胸中仍縈繞著淡淡的哀傷。她將毛筆浸入筆洗,輕輕晃動筆桿,原先清澈透明的水被墨汁浸染,漸漸氤氳起來。
侍女見她情緒有些低落,暗自埋怨自己,不該挑起這個話題,倒引得太后傷懷了。她眼珠轉了轉,道:「太后,您聽說了桓大將軍家裡的趣事了嗎?」
「桓溫?他有何趣事?」
侍女道:「就是大長公主去找李氏的晦氣啊。」
「南康?你說說看。」褚蒜子把筆從筆洗中取出,擱在筆架上晾乾。
「桓大將軍不是納了歸義侯的妹妹為妾嗎,聽說整日把她藏在書齋里,寵愛得不得了,終於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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