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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的枝干上撑着一把伞。但那个不能吃,塬上人俗称为“狗尿苔”。
“妈-妈,你干啥呢?我媳妇喊着肚子疼的厉害,是不是快生了?”第二天中午,存生站在窑洞外面朝着大门洞喊道,脚不停的跺着,腿也哆嗦起来,他又放大声喊了几声妈。
“来了来了,你着啥急呢!现在才开始疼生下来可能就到晚上了,我和你王沟里婶妈坐在沟边晒了会儿太阳。岁娃这会儿还在肚子里转筋翻跟头呢,头啥时候方位转正了就出来了。你去铲一笼细土提进来放窑门口,再在炕洞里扒拉些草木灰堆倒在炕沿边。”王家奶奶也是村子里的接生婆,大儿子存柱的四个孩子都是经她手出生,她不慌不忙的进到自己睡的窑洞里,换了身衣服出来。右侧的窑洞里,猫吖不停的用手搓着后腰,不时地发出唉吆唉吆的喘息声,一会儿从窑门口走到里面,一会儿爬到炕上滚来滚去,一会儿手搭在山墙上做出往上爬的姿势。
“妈呀,妈妈呀!我不知道到底腰疼还是肚子疼,我疼的受不了了。唉……妈妈呀,我疼的不想活了,呜呜……妈妈呀……”
“哪个女人生娃不喊疼,女人家就是这样,生儿育女是天经地义的本份,谁都替不了疼,自己忍着点,现在还早呢,如果你感觉像是要拉屎一样,娃头才往出走呢,就赶紧把裤子脱了生”。王家奶奶开始生火烧水,猫吖住的窑洞锅台连着炕,一进门右侧就是一张大炕,锅台和炕连在一起,中间用水泥砌了一个沙石台阶隔开,每次一烧火,屋子里浓烟弥漫,尤其大中午,太阳直射进窑洞,浓烟笼罩着不出去。
“啊嚏!啊嚏……妈妈呀,我一阵一阵疼的厉害,腰感觉快要折了,胳膊都揉酸了,唉吆!唉吆喂……呜呜……妈妈呀,我不想活了,呜呜……”猫吖被呛的鼻涕眼泪直流,用袖子在脸上抹着,刚才干疼不掉泪,烧起的火刺激了泪点,她索性放声大哭了起来。
“存生,你个猪头昏,我是上辈子欠了你多少,要这样子害我?你个猪,你个猪头昏!唉吆!妈呀喂”猫吖疼的在炕上翻来翻去。
存生站在炕沿边只顾着点头作揖,等猫吖翻过去的时候,赶紧给搓着后腰。
唉吆……唉吆,嘶声裂肺的声音,伴着窑洞的回声荡漾着。存柱媳妇也过来帮忙,和王家奶奶一起,进进出出的忙活。
“妈,我想拉屎了,肚子涨。”
王家奶奶支开存生,和猫吖嫂子一起帮着脱下裤子,孩子黑黑的脑壳已经露出来了。
“头都出来了,使劲,再使劲,再使劲,稍微喘口气,再加把劲,把你吃奶的劲使出来……”,
存生焦急的在窑洞门口踱来踱去,一会儿挠头搓耳,一会儿抱头蹲在墙角。里面嗷嚎的哭声、挣扎声和喊叫声混合在一起。
天色乌蒙蒙黑了下来,一轮半圆的月亮挂在树枝头,哇哇的哭声传来,存生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他赶紧往里喊,“妈,男娃还是女娃?”
“女娃娃,头一胎,儿子女子都好,赶紧把土抬进来”。王家奶奶包裹好孩子,用土和草灰垫在猫吖的屁股下面。
“这土和灰是好东西,止血消毒,你把娃靠墙放好,一会儿给冲一杯红糖水”。王家奶奶嘱咐着存柱媳妇。
“这娃眼睛黑溜溜的,嘴巴转过来转过去在找吃的,看着饿了”,存柱媳妇把孩子放在一边。
“我看看,吆!真的么!机灵的很,天气暖和了,燕唧唧飞回来搭窝做巢,我看这娃就叫个燕燕。”王家奶奶顺口说道。
“嗯嗯,妈起的这个名字顺口,就叫个燕燕,跟咱们家的燕唧唧一起来的。”猫吖侧过头看着孩子,声音微弱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