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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学科似乎正在重新复活。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任何存在都只能是一种被意识的存在。于是命题就可以改变成一个绕口令似的说法:被意识的存在决定着意识。被意识的贫困,被意识的富裕,常常与真实相去甚远。而且凭借心理文化信号的传播,两种被意识的存在可以互相激发和互相强化;越怕被别人看作穷人就越要竞富,越看见别人竞富就越觉得自己是穷人。虚拟化的贫困和富裕,就是这样形成了越来越激烈的交叉震荡,最后导向深刻的认知危机。
这些贫困的富人,或者富裕的穷人,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到真实?
我一直怀疑,很多现代城市里到处流行着的挫折感、孤独感、无聊感等等,其中也正在增殖虚拟成分。人们从现代文化工业那里获取了太多的感受能力及其知识装备,也从文化工业那里接受了太多有关人类幸福的神话,于是特别容易产生自我感觉的模拟演习,直至在心理上自伤。这并不是说现代人就没有挫折、孤独、无聊等等,不,即便温饱已经不成为问题,社会不公和人生不幸仍会显露出严酷相。但解决难题之前首先需要理解难题。很多现代人也许并不缺乏解决难题的本领,倒是可能被层层叠叠紊乱而失真的文化信号,弄得失去了诊断自己和诊断环境的能力——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痛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迷惘。很多流行歌和流行小说就是这么说的。由此我们可能会想起现代主义讨论中常用的一个词:“焦虑”。“焦虑”与“痛苦”相近,但“痛苦”有所指,“焦虑”却莫名;“痛苦”很具体,“焦虑”却抽象。“痛苦”是一个生活性概念,“焦虑”则是一个生存性概念。如果说“痛苦”就是人的挫折、孤独、无聊等等,那么“焦虑”则是被意识的挫折、被意识的孤独、被意识的无聊等等——而一切意识正在被文化潮流强度干预和塑造,已经变化万端、飘忽不定、虚实相生、真伪难辨。在高度信息化的社会里,它们其中的很大一部分,可能不过是一种文本感染,不过是一些广告并发症或者影视后遗症。
于是我们还可以说,带有传统意味的“痛苦”只是我们人生的外趋性危机,而“焦虑”意味着我们人生的内趋性危机,主要是对危机的认知本身出现了危机。
这是第二级危机。
作为符号的全球和民族
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品牌出产国。可口可乐,万宝路,西点军校,好莱坞,因特网,摇滚乐,哈佛学位,读者文摘,美元,波音飞机,nba,性解放,民主,福特基金会,马丁·路德·金和巴顿……当然还有英语,都是名震全球的品牌。美式英语的地位,内含政治和经济的力量,其强势主要来自地大物博的资源条件,来自富有活力的体制安排和人才精英的汇集,也来自他们对一个个历史机遇的有效利用。作为一种综合效应,美国本身很快就成了一个最响亮品牌,成了全球性的“美国梦”。凡是与美国有点瓜葛的东西,比如任何一种在美国生产的商品,甚至任何一种只是在美国销售的商品;比如任何一个美国人,甚至不是美国人而仅仅只是去过一趟美国的人,在很多人眼里都值得刮目相看。似乎只要一沾上usa,就有了神奇的附加值。
美国这个品牌是可以持有的。有些人跑到美国,甘心情愿地长时期过着比在原住国还要糟糕一些的生活,当然只是了却一个心愿:对美国的持有。
民主和自由的意识形态潮涌和一次次政治革新,使美国少了很多野蛮凶悍的痕迹,不再贩运黑奴,在一般的情况下也不再把舰队派到弱小国家去发动政变。本世纪的全球性民族解放运动以后,发达国家大多有了文雅风格,对穷国和弱国也基本上放弃了殖民统治,解除了历史上诸多政治、经济的不平等关系。但这并不意味着美国不再有支配地位,不意味着在外交谈判的席位对等和握手微笑的后面,强国和弱国之间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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