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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燕隱:「好了,你不要再說話了。」
祝欣欣擔心得很,我不說話哪裡行,我怎麼覺得你現在又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了,不然再讓家裡的大夫看看吧,江神醫雖好,到底是江湖人,我看他抓藥的手法實在野蠻,切樹皮像剝頭皮。
祝燕隱:「……」
你可真會比喻。
厲隨一路出了城。
他並不是去找潘錦華的,只是想自己散散心。夕陽的溫度散去後,風也逐漸變冷,帶著呼嘯的聲響打在耳畔,穿過某些扭曲的峽谷時,還會有類似嗚咽的低訴。
踢雪烏騅像是能感知到主人的心情,始終在帶著他往前跑,漫無目的的,哪裡有風與光,就往哪裡沖,如鐵馬蹄踏過落葉與水窪,動靜之囂張,驚得秋末蟲豸都再度有了精神,紛紛鼓勁向四面八方爬去。
直到山的最深處才停下。
這裡有一汪潭水,波光粼粼,比別處多幾分靈動。厲隨躺在厚厚的落葉堆上,枕著單只手臂,眼底也映出一樣的月光。
在來路上,他其實已經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卻並沒尋常人情竇初開時忐忑欣喜,一絲一毫也沒有,有的只是疲憊,從內心深處和四肢百骸湧出的疲憊,他想到了許多往事,也想到了即將到來的、與赤天的那場死戰。
天門子武功獨步天下,是各路絕學的集大成者,所以收徒弟時,也要挑百年難遇的習武奇才。他三十歲已成武學至尊,餘下的大把時光里,便一直在大瑜國的每一處村鎮角落中挑選著合適的孩子,而直到五十歲時,他才終於找到了滿意的兩名徒弟,一個是厲隨,另一個就是赤天。
年齡相當,天賦也相當。
厲隨與潘錦華那笨手笨腳的東西對練了一年,心中早已煩膩,現在突然換成赤天,才終於有了一絲棋逢對手的感覺,對武學的鑽研自然更加來勁,兩人經常徹夜不眠地練功對戰,日復一日,對彼此的熟悉程度,就好像是在看另一個自己。
天門子在三十歲時才練成的功法,兩人在十七歲時就已悟透八分。至於噬月邪功,原本是一本叫《釋月神功》的古時秘笈,招式平平,厲隨從舊書堆里翻出來,平時練它只當消遣,赤天卻無意中發現了藏於其中的另一套內功心法——只有濕水時才會顯現。
靠著吞噬他人來成就自己,莫說是向來推崇「大義為先」的中原武林,換成任何一個稍微正常些的成年人,不說大義凜然地拒絕,至少也該有所猶豫。但偏偏赤天不是正常人,而是比天門子還要更加嚮往巔峰的武痴。
厲隨與赤天都渴望能打敗對方,卻始終也打不敗對方,就好像一個人永遠也無法打敗自己的影子。
直到赤天暗中練了噬月邪功。
那時天門子重病纏身,已近彌留,赤天經常藉口身體不舒服待在雪原深處,就連師父的喪儀,也是晚了足足三天才出現。
天門子病逝後,厲隨將他的骨灰送回晉中老家,又在那裡待了半年,再回雪原,等著他的就是最後一場師兄弟間的比武。
赤天早有預謀,在三百招時佯裝受傷落地,趁厲隨上前查看時,反手將他制服。子夜時分,滿月正紅,赤天的眼睛也紅,他帶著野獸捕食後的猙獰笑容,看著心口受到重創,動彈不得的師弟:「你輸了。」
厲隨嘴角溢出鮮血,不可置信:「你瘋了。」
「我沒瘋。」赤天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贏了。」
厲隨嘲諷:「靠偷襲?」
「靠這個。」赤天右掌按住他的命門,神情看似平淡,卻壓不住語調中興奮的顫抖,「很快,我就能永遠地贏你了。」
隆冬的雪原冷得刺骨,疼也刺骨。厲隨在給祝燕隱描述噬月時,曾說過「全身似被重物碾過,筋骨寸斷」,其實尚且算是溫柔,換做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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