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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起来,情知是王亚樵所为,却不知道他到底逃去了哪里,总之他有办法跑掉就多半又能蛰伏起来。想到行刺前他就在这里落脚,整个家连同传习所没一个人敢再提这件事,心中暗暗地痛快,嘴上半个字不说。他们的心在酣畅淋漓和惆怅忧惧之间惶然地沉下去又浮上来,不晓得这事儿怎么样才算过去。他们在落花掩映的院子深处小声地唱戏,唱越女夜刺吴宫,唱雪艳手刃汤勤,唱得自己都信了,逐渐用笛子高亢的曲调来代替歌声,恨不得这出戏快点唱完,从此隐逸江湖就是结局了,而那笛声最终在报童叫卖的声音里戛然而止,清早起来,大家全都沉默了。
露生垂头不言,良久,闭着眼道:“我去告诉他。”
说着,起身向外就走,文鹄提脚跟上,露生拂开他道:“不用你跟着。”咬着一口眼泪、一阵风地走到后院,求岳的门倒是掩着,露生推门进去,脚已站不住了,找不见求岳的人,模模糊糊地看了一圈,原来在床上躺着,露生扶着桌子、扶着椅子,好容易走到床前,恐怕说得急了怄着他,软软地跪在床头,轻声说了一句:“哥哥,王帮主不在了。”
求岳一点儿声音也没。
露生推着他,又说了一遍:“王帮主,给人害了。”
这一句眼泪哪能忍住,竟是声音淹着泪出来的,不敢高声啼哭,又怕惊动外人、又怕恨极了求岳,谁知那一个在床上文风不动,眼睁着、倒也不是死了,眼珠会动,转过来看看他,又转回去。接着他那哭声答应了一句:“哦。”
露生拍着求岳的手,轻声哭道:“你说句话儿,你不要怄在心里。”
求岳“唉”了一声,翻身向里:“我知道了,你不用哭了,事情已经这样了,过去就过去了吧。”
这话把露生哽在半空,手也停在半空,露生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这算什么话?这叫什么话?他不信他躲在这屋里什么也不知道,这装傻充愣的算什么?这轻描淡写的“过去就过去”又是什么?他那脑子的疯筋绷了不知道多久,这一句话把这跟筋扯断了。
露生一把扯过求岳,哑着嗓子问他:“你这是什么话?姓金的,我叫你一声哥哥,我敬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你是疯了还是傻了,王帮主去了,你一滴泪没有也就算了,你跟我说过去了就过去了?!你这是人说的话吗?”
求岳闭眼,由着他揪着。
露生冷笑道:“怎么了,又怄着了?我真是白贴了你的心,倒还怕你怄着,我看你半点儿不像怄着的样子,我竟是看不懂你这是个什么样子。怎么了,这消息又把你打击了?又伤了你的心了?你又要躺下了?这一次要躺多久?躺一年?躺十年?”扯紧了求岳的领口,“你别给我装死,我好些话儿要问你,咱们俩今天别讲情分,我问一句你要答一句。我问你,王帮主那天晚上就告诉了你他要杀汪精卫,是不是?你从头到尾都知道,可是你不告诉我,你半句不合我商量,你怀的什么心?你明知道他以身犯险,这一去凶多吉少,你一句话不说是什么意思?金求岳,你是给猪油蒙了心了?你要报仇怎么报不得,你要赔上他老人家的性命,你知不知道王帮主连个全尸都没留下!他给人挂在城墙头上叫太阳晒着!你就在这儿给我装没事人!不相干!你良心给狗吃了!”
求岳还是一声不吭。他放弃了用手肘来支撑身体,露生揪着他,他就干脆把重心交给那薄薄的一块布,凭他拽着上下晃荡。
这无话可说的神情简直是踩着人的疯筋在使劲,令人窒息的沉默。
露生气得眼也红了,“砰”地一声把他搡回床头,一面哭、一面回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抽屉扯翻在地上,里头的针线盒子摔出来,哗啦啦撒了一地,针、线、顶针、剪子,丁零当啷清脆的响声砸在地板上。
“你还跟我来这一套?你是不是觉得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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