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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德让转身寻了个坐处,倚着小憩。鄢如初见他虽闭着眼,手中佩刀却半点也不放松,就算睡着也提防着周遭的一切。
少顷,闻得一阵脚步急切,他又惊醒。紧握着刀柄,时刻准备出鞘,见是王弥生才微微松懈。
“先生不纠察内贼,何事见教于韩某?”韩德让打着哈欠,懒散说道。
却急了王弥生,跳脚道:“内贼?子、子虚乌、乌有也!
“有贼。”韩德让严肃道。
王弥生气道:“乌、乌有!”说着,自叹道:“有无,及、及我何干?”转又郑重问道:“郎君当、当真与赵、赵王为伍?”
韩德让点点头,王弥生顿时急道:“不、不可!决然、然不可!”
“有、有何不、不可?”韩德让学着王弥生的腔调,打着哈哈。
他倒是不解,赵王与韩氏合盟,岂止如虎添翼。赵王府人高兴尚来不及,他王弥生何有不可?
王弥生见韩德让漫不经心,苦口婆心劝道:“不可,赵王暴、暴戾,若、若为君、君,必荼、荼毒……”
“我韩氏自有主张,由不得尔小吏说三道四。”不待王弥生言毕,他已出冷言打住,并叫鄢如初送客。
见韩德让半点不听忠告,又下逐客令,王弥生更是气极。他不知韩德让有何计较,也不懂权贵间之权谋数术。他只知,如他一般百姓,在战乱与暴戾下存活,是如何艰难,如何恐慌。
王弥生知权贵之事他区区小吏说不上话,对此,他只得心如死灰,却也为乔以善提醒道:“郎君脱、脱难,连北夫舍、舍身之、之功也,郎君今不、不思报,连家郎何、何其枉!”
韩德让厌烦道:“枉?我因匿那连家郎而身陷于此,几经生死,又连宗族,我之枉极也!”
这要说“枉”,他才是真枉,若非多事救了那连北夫,自己岂会身陷囹圄,几历生死?
到头来,还将整个韩氏家族牵连进赵王府谋逆之事中,才保得一命。比冤枉,谁能比他更冤?更枉?
见韩德让不欲为连北夫犯险,鄢如初此番也看不过眼,出言道:“郎君之言差矣!韩氏、赵王本世仇,无连家郎,亦如是也。”
韩德让呵斥:“住口!汝乃吾妇,岂向之于外耶?”
鄢如初低首默声,她不敢争辩,亦不欲争辩。只觉他就像变了个人,见死不救、自私自利,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性。想他生于公侯世家,终视小民如草芥,与赵王又有几许分别?
韩德让则是思及连北夫已被一口咬定为刺客,他能如何救?
说他不是刺客,洗刷其冤屈。没有了刺客,没有了内贼,那自己所言岂非皆成弥天大谎?谎言识破,那下场可堪想象?何况,连北夫确实行刺耶律喜隐在前,他又如何翻转得了乾坤?
王弥生低首于帐外来回踱步,他不敢进帐,不知如何面对乔以善。赵王已下令将连北夫处以极刑,明日午时三刻邀众人观人彘,韩德让却不敢相救。而他自己,一介汉奴人微言轻。
看着王弥生的身影在毡墙上徘徊,乔以善更是忐忑难安,但又不敢出声。她想知道大姊、姊夫究竟如何了,可是没人告诉她。
好片刻,王弥生才披着一身的雪花进帐来,看着乔以善,他想说什么却又生生咽了下去。他本怨怪韩德让见死不救,可他自己也曾想过将乔以善交出去。
人,事不关己,能避则避;事关于己,自私自利;人皆如是,谁也没资格指责谁。王弥生叹息着,乔以善从他的脸上似见罹厄。
韩德让依旧坐着、倚着、闭着眼,该死的结巴被自己打发了,可却更难安心了。
就这般,不知过了几许时辰,喇哈领奴仆各端笔墨纸砚来,依次排在他面前。
他瞧一眼,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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