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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城南赌坊。
在县城大部分区域都陷入沉寂的时候,只有这里还保持这喧闹。
深色布帘后遮住的是一群红了眼的赌客,他们在这里流连忘返,不输光身上的银钱是不会罢休的。
俗话说久赌无赢客,道理很多人都会懂,但能做到的没几个,到最后不过是给赌坊送钱罢了。
赌坊门口,两个壮硕的打手打着哈欠,百无聊赖的倚在木门边上。
这时忽有几名流民壮着胆子围上来要饭。
“行行好,给点吃的吧,我们都两天没吃饭了。”
赌坊打手顿时气急败坏,大声呵斥。
但这群流民不知为何胆子这么大,一时竟然没有被赶走。
就在此时,忽然附近传来一声脆响,紧接着一股烈焰突然升腾起来。
两名打手大惊,赶紧将几名流民推开,然而就在哪短短几个呼吸功夫,附近飞过来十多个大小不一冒着火的坛子。
两名打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坛子砸在木制小楼上燃起熊熊烈焰。
坊内喧闹依旧,闹腾的赌鬼们还没听到外面的动静。
当打手的呼喊和房外的烈焰浓烟一起传来的时候,里面的人这才发现异样,一个个拼命往外跑。
“走水了!走水了!”
“哪来的恶贼,竟敢烧老子的赌坊!”
“混账!休走!”
“给老子站住,不要跑!”
场面一度混乱到了极点,十几名流民跑的不见踪影。
他们蓬头垢面看上去难辨容貌,往街头巷尾一躺就没人认得出。再加上十几个酒坛油坛一起发力,火势起的太快,赌坊之人实在顾不上擒抓纵火之人,只能优先救火。
酒水和火油加剧了火势,哪怕赌坊之人急着打水救火,最后还是无济于事。
起火之后,附近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影。
有的是赌徒,还在感慨今夜的输赢,有的是附近居民,见到这地方被烧了都暗中憋着笑。
人群中,一名不起眼的黑衣青年看着熊熊燃烧的赌坊,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火焰照亮了他单薄的身躯,同样也将他脚下的黑影拉得异常庞大。
片刻之后,青木巷附近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聚在一起,吃着大饼就着卤肉。
一个个活像饿死鬼,狼吞虎咽的。
方悦作为其中一员,尽管一直在克制,可还是囫囵吃了下去。
肉的滋味,实在太过美妙。
方悦过去不知何为满足,但这一刻,他明白了。
这块饼,这块肉,就是满足。
人这一辈子忙忙碌碌,不就是为了赚这一口吃的吗?
“大人,我们以后还能跟你吗?”方悦忽然开口问道。
立在一旁的黑衣斗笠男似有意外,沉默了一下才说话。
“你想体验今天的刺激还是这会儿的口腹之欲?”
“只要给我一口吃的,您让我干什么都行!”方悦不假思索道。
年纪轻轻又瘦骨嶙峋的他没什么力道,这话却意外的铿锵有劲。
“我也是!大人,只要让我一天吃两顿,不,一天一顿饭也行,我什么都能做!”
“大人,收下我们吧,我们把命都卖给你了,您只要不饿死我们就行了!”
斗笠男似乎被众人的决心惊住了,久久没有回答。
他捏着竹筐中的一张大饼,自己咬了一口。
“五斤白面就能换个孩子,二两银子就能买个姑娘,你们,又值多少呢?”
“我识字,我念过书的。”方悦急忙道。
“我是瓦工,砌房垒灶都会!”又有人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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