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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銀硃的高喉大嗓,不是一般人受用得起的,頤行被她震得兩耳發脹,實在裝不下去了,只好痛苦地呻吟一聲,說「疼」。
「醒了、醒了……」銀硃說阿彌陀佛,「哪兒疼啊?腿疼,還是胸口疼?」
頤行艱難地眨了眨眼,為了顯得虛弱不堪,連眼皮子掀動都比平時慢了好幾拍,「都疼。」
琴姑姑臉上掛著尷尬,見她這樣也不辨真假,粗聲說:「已經去請太醫了,能站起來就自己走吧,挪到屋子裡頭去。」
頤行聽了,連連吸了好幾口氣,想掙扎,掙扎不起來,銀硃的脾氣比較暴躁,扭頭說:「姑姑也太過了,大伙兒都是宮人,您不過比咱們早來了兩年,也不必處處擠兌咱們。老姑奶奶原和咱們不一樣,早前也是金枝玉葉,這個受了風寒就出人命的年月,倘或真淋出個好歹來,只怕姑姑吃罪不起。」邊說邊使勁架起頤行來,嘴裡也不忘戴高帽,「還沒到盛夏呢,身上穿著濕衣裳了不得。姑爸我扶您回去換了,姑姑最是體人意兒,一定不會難為您的。」
因此到最後,一場罰跪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琴姑姑看著她們相攜走遠,又是氣得牙根兒發癢。邊上小宮女還敲缸沿,「怎麼瞧著像裝的?尚頤行一定是為了逃避姑姑責罰,有意裝暈的!」
「聽聽銀硃,一口一個姑爸叫的,賽過得了親爹。她認尚家丫頭是老姑奶奶,咱們可不撿這晚輩兒當。」
琴姑姑被她們說得愈發毛燥,心道你們懂什麼,萬歲爺還是人家晚輩兒呢!總算她沒因這次罰跪出事兒,要是真崴了泥,自己也有好果子吃。
那些小宮女還在邊上嘰嘰喳喳,琴姑姑氣惱地喝了聲:「都沒事兒幹了?下雨淋壞了你們的手腳,連針線也做不成了?」
就這麼把人全轟走了。
那廂銀硃攙著頤行回到他坦,頤行說:「下回你喊起來的時候,嗓門能輕點兒麼,我這會子還耳朵疼呢。」
銀硃其實在把她搬回檐下時,就發現她沖自己吐了舌頭,無奈那時候演得投入,沒把控好調門兒,事後想起來也怪可笑的,只說:「我叫得越響,越能震唬住琴姑姑,您沒看見,後來她都不吱聲兒了。」
所以在這宮裡不能太老實,要是琴姑姑不發話,她就不挪窩,那這會兒還在雨里跪著呢。
這叫什麼來著,天道昭昭,變者恆通,頤行換了衣裳,就舒舒坦坦和銀硃說笑了。這時候外面傳來雨點打落在傘面上的聲響,心裡知道是太醫院派人來了,忙跳上床躺著,半閉著眼,裝出精神萎靡的樣子。
窗戶紙上划過一個戴著紅纓涼帽的身影,頤行這刻心裡蹦出那位婦科聖手夏太醫來,不由朝門上張望。但可惜,來的並不是夏太醫,還是那位外值專事跑腿的大夫岩松蔭。
「咦?」岩太醫看清了頤行的臉,怪道,「你不是安樂堂的嗎,這才幾天呢,上尚儀局當值來了?」
頤行訕訕噯了聲,「我升得快。」
可惜剛來就受調理,當宮女也不是端茶遞水那麼簡單。
岩太醫拿一塊帕子蓋住了她的手腕,歪著腦袋問:「姑娘哪裡不好?身上發不發寒?鼻子裡出不出熱氣兒呀?」
他才說完,就引來了銀硃一聲嗤笑,「不出熱氣兒的還是活人嗎?」
岩太醫嫌銀硃不懂變通,「我說的熱氣兒,是燒人的那種熱氣兒,噴火似的,明不明白?」
頤行忙說都沒有,「不過我有個傷,想請岩太醫替我瞧瞧。」
她說著,探過另一隻手來,提起袖子讓岩太醫過目。裕貴妃先前還說別讓她浸水的呢,轉頭就淋了雨。因傷口深,兩邊皮肉被水一泡,泛出白來,她說讓貓給撓的,「您瞧著開點藥,別讓它留下疤,成嗎?」
岩太醫舔唇想了想,回身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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