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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語冰打了個寒噤。
夏宗澤笑了,四十多歲的老男人,面容依舊俊朗,身形依舊像個三十來歲的小年輕,挽著襯衣袖口,挺拔地倚在車旁看她:「很多年前的事了,現在山裡的狼群已經絕跡。」
夏語冰『嗯』了一聲,低頭再看土地石像,卻見那原本哀哀戚戚的土地公公竟舒展了眉目,笑得十分舒適慈祥……
夏語冰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石像依舊笑得慈眉善目。
這是怎麼回事?剛剛那石像明明不是這樣的表情啊!
「小語,快上車。」夏宗澤催她。
難道是自己看錯了?夏語冰心下疑惑,低頭開了車門。
前座,夏宗澤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眼角的濕紅,忙問道:「小語,怎麼哭了?」
夏語冰鑽進車內,沒說話,只將頭扭向一邊,望著道旁岑岑的古木發呆。
夏宗澤扣上安全帶,努力回頭看她,沉吟半晌才低低地說:「爸爸也不放心將你一個人放在鄉下,你要是害怕或者後悔,我們現在就回杭州。」
「沒,我不後悔。只是聽你提起了外婆,有點傷心。」夏語冰抿了抿唇,悶聲悶氣地說,「回杭州幹什麼?回去看你老牛吃嫩草,和別的女人談戀愛嗎?」
夏宗澤沉默了很久,兩條英氣的眉毛擰在一起。他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先妻林緲去世後,他更是將對妻子全部的思念和愛意都投射到了女兒身上,漸漸地將她慣得有些嬌氣,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公主病』。
從他去年和徐苗交往開始,夏語冰對他的敵意越發嚴重,簡直是遲來多年的叛逆期。
半晌,夏宗澤將額前垂下的一縷碎發扒拉至腦後,露出飽滿英挺的額頭,皺眉說:「小語,你已經大四了,很快就要步入社會,不能再這麼任性。你外婆病重那會兒,徐苗天天去醫院照顧……」
他話還未說完,徐苗就微笑著岔開話題:「宗澤,快開車吧,山路這麼窄,要是後面有別的車要過,我們堵在這不合適。」
氣氛總算不那麼沉悶,夏語冰在心裡哼了一聲:惺惺作態。
夏宗澤就順勢止住了這個話題,再說話間已發動了車子,「鄉下生活不比大城市,你從小沒吃過苦,既然下定決心離開爸爸回到這裡,就要做好心理準備。」
夏語冰沉默著,內心中的小惡魔就像是《變形記》里的某某同學,只差義憤填膺地喊上一句:「我夏語冰就是餓死,從這裡跳下去,也絕對不回去看你夏宗澤撒狗糧!」
車沒開多久,就能聽到潺潺的流水聲。那是一條清澈得可以看見水底卵石的小溪,溪水在陽光下泛著碎金般的波光。溪上有一座古樸的石橋,橋頭一塊界碑,刻著『靈溪村』三個字。
夏語冰記得這,小時候媽媽帶她來這裡寫生,外婆帶她來這裡釣魚,夏宗澤在一旁看著妻子,眼裡滿是愛意……
過了橋,是一片一望無際的竹林,沿著竹林中的小坡開兩百米遠,一座中式園林別墅古樸的瓦礫屋檐隱約可現。
那是外婆留下的房子,應該是幾年前翻新過了,和記憶中差別很大。
夏宗澤將車停在小院的籬笆牆外,倒好車,夏語冰就穿著一身黑裙子推門下車,抱著外婆的黑白遺像有些茫然地站在院外。正值六月天,紅粉二色的藤本薔薇爬滿了籬笆牆,將牆內的風景遮得密不透風,清風徐來,鼻尖縈繞著薔薇花香,一如外婆衣襟上經久不散的淡淡馨香。
不知道林見深在不在家,夏宗澤按了按車喇叭,當做是打招呼,開了後備箱搬夏語冰的行李。
正午的太陽很刺眼,夏語冰的鼻尖已滲出細密的汗水。她沿著馥郁芬芳的爬藤薔薇籬笆牆走了三四步,看到古樸的紅漆大門,大門上有獸首門環,像是古裝電視劇里的富貴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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